两人打了照面,裴陆瞥了一眼内里的大厅,问道:“吵起来了?”
越初寒点头,瞧着他的手:“是裴楼主送来的书信?”
裴陆叹息,将那信封拆开,取出一张信纸来,只见那上头赫然只写了一个大字:然。
看清那信上所写,越初寒神情一暗。
裴陆沉重道:“看来当年之事,舒舒并没说谎。”
这些天以来,始终是抱有一丝侥幸和希望,可眼见裴之令给出的回答,心中仍是避免不了感到失望。
唇齿噙动,却是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越初寒伸手扶上廊柱,忍不住有些失神。
见她这模样,裴陆真是百感交集,低声道:“舒……孟如云已经从孟青手里夺回了七星阁,咱们在阁里的卧底也都被杀了,虽然知晓孟青退让阁主之位后便消失无踪,但关于绮桑妹妹的消息却是没能打探到。”
他愁闷地看着越初寒:“眼下已然知晓孟如云杀害越伯伯的真相,初寒,你……”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终究没能问得出口。
先是痛失父亲,后又丢失渡海关,还面临南地一系列灾情,中间又为了绮桑顾虑良多,而今还发觉身边亲近之人竟是杀父真凶,可同时又得知当年旧事乃是父亲从中作乱,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就已变得这般物是人非,如何能不叫人唏嘘?
一时间,伤痛与愤恨以及其他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牢牢积在心底,越初寒闭上双眼,闪过一丝酸涩,惘然道:“你想问什么?”
裴陆沉默半晌,才又开口道:“不论如何,这事总该有个了结,你打算怎么做?”
无言一阵,越初寒轻声道:“不知。”
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父亲害死了孟氏夫妇,间接导致了孟如云悲惨的一生,仇人寻仇,偿命的确是天经地义亦是命中注定,可即便明白这道理,但她终归是越家后人,或许父亲是该死,孟如云也该杀了他报仇,然而作为碧云山庄未来的庄主,这根本不是孟越两家之间的仇恨那么简单,也是东境和西境的斗争,一切举动都关系着天下子民和一方土地的前景,并非她一个人就能决断得了的。
更何况,人人都来问她如何打算,那她又去问谁?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被迫接受这些残酷事实的无辜之人罢了。
可那些江湖恩怨和新仇旧恨却都要她来承受,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谁又知她也很想问一问:她到底该怎么做?
料定她现下给不出答复,裴陆也无意再给她添乱,便分析道:“先不管里头那些人怎么吵,两境若要开战势必得多加准备,就算孟如云已经接替下了七星阁,但她也需要时间站稳脚跟,毕竟西境那边的门派也不是吃素的,服不服她还不一定,咱们可以提前筹备筹备,做好被七星阁突袭的应对良策,至于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该将绮桑妹妹救回来才是。”
说完这话,他又语重心长道:“初寒,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也很矛盾,但事已至此你我都只能尽量想开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心神,你虽是庄主继承人,但始终没有正式登位,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就等着你出差错,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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