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补充:“还梦见另一个人,但我没看见他的脸,他抓住我师父不让他说话,然后把他拖走了。”
周绮看了她一眼:“噩梦挺常见的,这次的梦很特别吗?”
“这个梦很真实。我梦见他坐在我床边,我摸到他的衣服,还摸到满手的血,那感觉……就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周绮盯着手中那只半成形的鸟雀,微微拧起眉头。
过了一会,她又看向迟暮:“你记得那只手长什么样吗?”
“记不清了,”迟暮摇头,“应该是个男人,习武,指节突出,而且很有力。”
这时,店小二端上了热气腾腾的一碗面,迟暮道了声谢,待他走之后才从旁边的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搅开碗里的面条。
隔着袅袅烟气,周绮问她:“他们逼你服毒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拼一把,哪怕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想过,但当时局势已定,我还是更想活下来,哪怕只有三五年——如果我在那大开杀戒,武林盟高手众多,我一定会败。到时候,可能就只是死路一条了。”
“如果是我,我宁愿死也要拉几个垫背。”周绮又拿起刻刀,刀尖缓缓削过手中木料,卷起细小的木屑,“这说明那个人很了解你,他知道你就算被逼上绝路,也做不出困兽犹斗的事来,否则伤人伤己,他说不定也会被波及。”
“逼你服毒,根本就不是自证清白,你真的服下剧毒之后,才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你有罪。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只会认为你无力辩解你的罪行,所以才甘愿受罚。”
迟暮愣了愣,低声道:“我没想那么多,当时只觉得,既然事已至此,能多活几年,总比死在这要好。”
“如果换了别人,未必会这样想。一般人可能都会据理力争,要么就拼个鱼死网破,你这样的,倒是少见。”周绮停下刻刀,抖落刃上的木屑,“所以我说,那个设局的人很了解你。起码他知道,以你的个性,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
说完又抬头看她:“别看着我,快吃吧。”
迟暮挑了些面在筷子上,有些心不在焉:“那个人……会是林江阳吗?”
在瑶县定居的两年以来,她反复地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想找一个可疑的人出来,推到凶手的位置上。无论她再怎么思考,那天的一切还是寻常得找不出一点破绽,她除了拿着那枚铜钱辗转反侧,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不是没想过替师父洗清冤屈,只是她向来不争不抢,剩下的几年时间,只想好好过平静的日子:凭她一己之力,很难还原当年的情况,找出真凶。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事埋在心底,只当个普通人,就这么过完余下的三五年。
她猜过很多个名字,都很像,却又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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