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何筎风的马车已经停留许久,他从何府赶过来送了一车的秘制丹药。
听闻说,何家族长近来正在四处寻觅适龄女儿,要给这位失而复得、大难不死的孙辈议亲。
霍刀的视线又落向正与何筎风交谈的裴铎。
永州刺史的官职,让大半个朝廷红了眼。谁能想到,最终的最终,留在长公主身边的竟然是这小子。看他如今一脸如沐春风的笑,认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得意。
霍刀不禁又看向自家主子的背影。
长公主是昨晚离宫的,他守在御前,自然清楚主子一夜未睡。
霍刀只是不解,既然来送,为何不像何筎风一样,至少还能面对面说一说话。
就这样一直站在城楼上遥遥望着,长公主能不能发现他都难说。
霍刀思及回神,突然察觉萧愈的背影一震,视线向下,他触及到城楼下的三道目光。
长公主立在一匹白色的骏马前,手中牵着缰绳,她的背影对着城墙,转头回望,视线直直看来。
她的目光波及到身边两人,何筎风和裴铎也抬头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站在城楼下弯腰揖礼。
霍刀眼看此幕,心口忽然生出悲寂感,他无法体会,萧愈此刻究竟是何种心情。
霍刀的视线移向萧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萧愈的表情貌似平静,可霍刀近距离的观察,能看到他面部线条紧绷,如弦紧绷,如他此刻的状态,极度的克制。
李琬琰仰头,隔着傍晚微风,遥遥望向城楼,她与萧愈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但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立在城楼上的身影,风鼓动着他的袖袍,在他背后是漫天彩霞,傍晚月升前的火烧云滚滚千里。
李琬琰感觉心口被一把利器反复的割锯。
她垂眸,目光扫过地面随风卷起的黄沙,缓缓转过头,最先收回视线。
李琬琰看向裴铎: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裴铎下意识向城楼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他朝何筎风拱手一礼:告辞。
何筎风的视线慢慢落到李琬琰身上,眼底的情绪寂静翻涌,最后化作唇畔的浅笑。
祝殿下一路顺风。
李琬琰翻身上马,她手握着缰绳,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一扬马鞭,最先策马而去。
裴铎连忙上马追上,停在城楼下的马车与货车也跟随着启程,一路朝北方而去。
霍刀看着那一行逐渐远去的车马,城楼上的风急,刮过脸颊如软刀子似的,他望向萧愈的背影,那道孤独的身影一动不动,若非那握拳的指节愈发青白,霍刀甚至怀疑时间在此刻定了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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