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穿着铁色盔甲的骑士在马背上颠簸冲锋,马蹄扬起泥泞,身旁有盔甲配饰样式完全不同的红袍骑士驰马逼近,身下的栗色的公马发出受惊的嘶鸣,他默默握紧了从腰间拔出的长剑。
一把长枪横扫而来,他勒紧缰绳,公马嘶鸣扬蹄,险险避开,可是另一个敌人马上接近,骑士抬手,长剑交锋,几番急促的击打声,红袍骑士略占下风。
可是就在要决出胜负的时候,身后的敌人再度举起长枪,向他背后冲来,他只得翻身险避。
但也因此,不得不被迎面而来的长剑掀倒在地上,沉重的盔甲砸得浑身疼痛不堪,他感受到掌心间的泥泞,泥水渗入了铁铠。
一位敌手骑士下马,拿着一把长剑逼近他,喘息声闷在头盔之中,他要被俘虏了,或者当场格杀,这名骑士显然没有遵守美德的打算,在打量了他一会,觉得他不是什么有钱贵族后,便举起手中的长剑。
通过头盔的缝隙,铁盔骑士可以看到,这和他一样的,为国王或是领主而投身战场,奉献生命的骑士敌人,盔甲红袍,冷酷漠然,麻木不仁,他看到雨,看到滑过雨珠的刀锋粗糙厚重,锋利明亮,夺人性命。
即将迎头劈下——
安德洛斯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白皙的女性面庞,就在他的臂膀间,她就像个孩子似的睡着。
他因噩梦而冰冷的眼眸,顿时柔和如春,他和她睡在一起,赤身裸体,温暖相拥,整个公寓就像一座远离杀戮和战事的象牙塔,是如林中溪湖般的栖身之处,如此的安宁平静。
也许是睡得不好,怀中女子动了一下,她的肌肤擦过他的,引发了一阵温暖而滑软的悸动,骑士情不自禁地更贴近了一些,和她紧紧相拥着,渴求每一分肌理的相贴。
她又安静下来,黑色的细发散在肩膀和脸庞上,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他注视了她许久,呼吸轻抚,温度相染。
清晨的光芒透过窗帘,温暖的悸动在年轻男女的肌肤间传递,逐渐唤醒了他的反应,他的下腹炙热,那处坚硬,安德洛开始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她爱他吗?
或许,对于这样一场如幻境般的奇遇,对于这样一位如湖中仙女般神秘善良的女子,他不应该妄想这么多。
但安德洛依然执着而坚定地想要得到答案。不论她的身份,不论她的目的,不论她的婚姻……
想到这里,他突然把自己吓了一跳,可当他平静下来,他细细地回味了一遍,在心中坚定地默念。
不论她的婚姻。
“安德洛,你睡在那里,不觉得身体酸痛吗?”你吃完午饭后,一边出声问道,一边揉捏着自己的肩膀,昨天你和他挤在窗台的木榻上,发现那地方平时坐坐可以,真睡一觉,真是狭隘又坚硬,都没法痛快翻身,安德洛比你高又健硕,肯定更不舒服。
骑士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马上回应你,但没一会他就回了神,“什么?不,不会,其实还不错。”安德洛说,虽然比普通的床要窄一些,但干净,还有软被,比起寄宿在农家,不得不和稻草牲畜作伴要好得多。
“今天开始,你就睡我的房间吧。”你决定道。
听到你这样的安排,安德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浮现一股不太赞成般的为难,“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实在有些不合适……”
你撅起嘴,凑近他,悄语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你都做过了呀。”
骑士英挺的面庞上顿了顿,泄露出一股忍耐的神色,就像是做错了事,又被提及似的不堪。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继续悄声低语,撩拨着他,“你都做了些什么坏事……噢,我想起来了,也许我的身体酸痛不是因为床的原因……”
骑士彻底无法忍受了,他立马起身,离你远了一些,声音有点喑哑,“如果我昨夜有所冒犯,让您不快,您……您应该及时提醒我,但请不要在白天,现在这样……”
安德洛看了眼明亮的室内,就好像在大白天的时候,让他很局促似的,他的耳朵有点红。
你明白了,他心中的野兽只在深夜释放,在阳光下,他还是那个正直规矩的骑士,你促狭地抿嘴,对他笑。
下午的时候,你睡了一段时间,醒来已经是快傍晚,你连忙点了外卖,和安德洛一起吃完。
接着,你就将他领进了你的卧房,安德洛看起来有些紧张,不自在,你安抚他这根本没什么,你们都在一起睡过了,他还和你见外吗?
不知你的劝慰是否起了效果,或者只是让他更加局促了,进了你的卧房的骑士,微微垂着眼睛,看起来很规矩的样子。
“你睡在这里,和我一起睡,好吗?”你抚了抚床铺的一边,伸出手臂揽住骑士诱哄道。
被你环住脖子的安德洛,有一会没说话,他的面庞还是如此的英俊挺拔,有股属于男性的,毅然且正直的气息。
但在忽然之间,骑士沉默地看向你,像是有些动摇似的。
这种感觉真是太诱人了,仿佛触动了一下你的内心。
你忍不住倾过身想吻他,但一阵铃声打断了你,你和安德洛都皱眉,骑士微微偏开脸庞,看着你从床上将手机捡起,接通。
他见过你和快递员,外卖小哥打过电话,明白这是在和另一个人联系,通话的方式,比信件方便太多。
你最后嗯嗯了两声,把电话挂断,转眸看到安德洛注视你的银灰眼睛。
“又是麻烦的事吗?”骑士问。
你不可置否,是工作实习上的事情,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新人,你们需要合作完成一些事,对方时不时就来找你,就很麻烦,你明明都将方案和工作分摊好了,为什么他看不明白呢?而且明明可以在网络上直接交流,电话里甚至留不了记录。
凭着职场的敏锐感,你隐隐觉得对方是个讨厌的人,还挺有心机的,经常把事情的责任甩给你。
“是位男士吗?”骑士又问,他隐约能听到一点声音,有些耳熟,他似乎经常和你通话。
“是啊。”你简单地回答,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在追求您吗?”骑士问,在他的时代,一位女子能长时间地和另一位男士通信,见面的情况,基本上就只有暧昧关系。
“嗯?”你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安德洛这样的联想,你想了想那人的模样,感到有些古怪和反感,但你看着安德洛的脸庞,顿时心中充满的是对他的心仪和挑逗。
“如果是,又怎么样呢?”你故意道,用手抚摸他的面庞。
骑士将你的手拉住,用唇吻了一下,“那可就麻烦了。”银灰的双眸坚定而深沉地注视着你,像是有些为难地说。
“倘若真的如此,那我必须和他决斗了。”他的声音平和,就像在说天气一样稀疏平常。
“骑上战马,长枪对长枪,直到有人死去。”
你沉默了一会,想调笑他,在这样的现代社会,可没有什么决斗法,现代人不玩这一套,但你看着骑士那坚定冷漠的神色,又不知为何怯缩了。
你觉得安德洛是不是有些生气,认真地思考起来,他是不是对你有了占有欲。
“您是那么美丽,有追求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安德洛似乎看出了你的神色有异,心平气和地说,表示他完全没有怪罪你。
你拥抱了他,骑士的手臂放在你的背后,接着他和你分开,半跪在了你的床前,你有些讶异,但还是配合他,骑士伸出了双手,放在你的手掌中。
“请您宽恕我。”安德洛低声道,将额头轻靠在你们交迭的双手上。
“因为什么呢?”你有些困惑。
“因为我的嫉妒。我梦见其他的男人和您在一起,还怀疑您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骑士说道,“我感到无法容忍。”
“这或许给您造成了不快和冒犯,请原谅我。”安德洛叹息。
你默默地吻了吻他放在你的手掌中的双手,表示你原谅他了,这或许就是你第一次隐约地意识到,安德洛可能会为了你的爱情,为了得到你的注视和垂青,可能会对其他的竞争者做出疯狂的事情。
“这没什么……你……你别伤害自己。”你含蓄地说,虽然觉得没有这个机会,但还是希望安德洛可千万不要为了你,去跟别人决斗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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