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伸手拍拍她紧张之下紧抓在病床护栏上的手,笑着摇头,目光里流露出纯粹的欣喜之色,开心得像个孩子。
苏棠还是懊恼得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忘记这件事了,沈易脾气再好估计也快翻脸了,苏棠小心地望着松散地靠在床上的人,对不起啊,我脑袋里有坑,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易没有否定她这个说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在手机上打字。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有坑,研究证明,这些坑越深长,人的脑容量就越大,人就越聪明。不过你是研究自然科学的人,我更希望你把它们称为大脑沟回。
苏棠被他哄宽了心,弯腰把下巴挨到搭在护栏上的手背上,仰头看他,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生过气啊?
沈易有些无力地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刚被你气了两天吗?
你也就是把微笑的频率和幅度降低了一点,那也叫生气啊?
我想过报警。
苏棠没憋住,趴在护栏上笑得身子直颤,笑够了才想起来好像哪里还是有点不对,哎,等会儿苏棠直起身来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只小熊,这都二十年了,你怎么还留着它啊?
沈易浅浅地抿了下血色淡薄的嘴唇,表情里多了一点郑重。
纪念你对我的信任。我一直很想当面谢谢你。
苏棠被他客气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谢的啊,那是因为你长得就不像坏人,现在不像,小时候肯定也不像。
沈易认真地摇摇头,缓缓地敲下一大段字。
我是突然失去听力的,当时年纪太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接受,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一定要吃药才能睡着,折腾了好几年,心理和身体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被送到疗养院调养。那次把你送回周大夫身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可以有用的,情况好转以后就参加了博雅医院和美国合作的一个医疗项目,在美国学习了读唇,然后开始读书。如果没在那个时候遇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苏棠怔怔地看着他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在那页备忘录上,每多一个字苏棠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沈易如今的性情里看不到一丁点被苦难折磨过的痕迹,她能猜到他从小到大会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却猜不到他还经历过这些,突然看着他平静得像写故事一样把这些话敲在手机上,苏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沈易又静静地补了一句。
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苏棠觉得心头上被什么刺了一下,你别胡说八道啊!
沈易笑着摇摇头,笑得满不在乎,监测心率的仪器也用平稳的波形证明了他确实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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