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事,不回家了。
蒋慧脸上的笑容彻底僵透了,扫了一眼接替沈妍站到她办公桌前的两个人,把目光定格在沈易的脸上,声音是凉的,却分明带着丝丝火气。
沈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医院每天都有病人去世,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就去问主治大夫,你这一趟一趟的找我是什么意思啊?
沈易自然没法回答她这是什么意思。
苏棠没去看沈易的反应,只直直地看着蒋慧,声音里除了疏离的客气和刚刚哭过之后清浅的鼻音之外,淡得听不出别的什么情绪,蒋大夫,他妈妈的遗体是您领走的吗?
蒋慧皱皱眉头,看着替沈易发声的苏棠,下颌微扬,是我领走的。
沈易是她的直系亲属,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您凭什么领走?
这一句苏棠说得依然很淡很客气,蒋慧却挑起了细眉。
凭什么?
蒋慧无声地抿出一道冷笑,话是回答苏棠的,眼睛却盯着把目光认真地落在她唇间的沈易,似乎是与沈妍争吵之后的余火无处发泄,一出口就是尖锐刺耳的。
你问问他呀,我可是亲自给他打了电话的,就用我办公室的电话打的,不信你们就过来翻拨号记录。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我有什么办法,太平间也不是免费住的,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服务区啊,医院每年的死账那么多,我想垫垫得过来吗?
苏棠心里一沉,沉得两腿都有点发颤。
她记得那通电话,就是十点四十几分的时候,在她和沈易用拥抱庆祝那场胜利的时候,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通电话打来,挂断,沈易也习以为常地视而不见
苏棠不敢转头去看沈易此时的脸色,生怕一时的心疼摧毁她最后的一点冷静,惹出什么麻烦,误了真正该办的事。
苏棠深深吐纳,尽力静定客气着,他现在已经来了,就不多麻烦您了,您把遗体交给他,一切花费他都会承担的。
蒋慧面无表情,没什么麻烦的了,已经火化了。
苏棠脑子里嗡的一下,还没在这句话带来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就见蒋慧一下子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你冲我瞪什么眼?蒋慧描画精致的眼睛瞪着沈易,声音里有与沈妍在沈易家门口失控大骂时如出一辙的尖利,你妈妈死了你不来,我出钱出力地给料理后事,你还在这儿来来回回闹腾,你有什么脸瞪我啊!
苏棠依然没敢去看沈易,却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沈易的手垂在身侧,僵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微微发抖,被苏棠握住的一刻,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苏棠咬着后牙问向蒋慧,那骨灰在哪?
我还得建个庙给她供起来吗?蒋慧抱起手来,翻了个没有温度的白眼,撒了。
有生以来,苏棠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体会到胸腔快要炸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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