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敖泧了,敖泧一看到那些病人,就会连自己都忘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怎样能把他们治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有时候忙完后,回头看看是她在帮忙递针,还会很诧异地说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早就来了,哪一次敖泧忙天忙地的时候不是她在边上帮忙,只是敖泧常常在事后才明白罢了。
敖泧说爹娘留下来的医书里治愈鼠疫的方法是假的,说不能用她的血来做药引,这当然也并非虚假的口舌之词。敖泧不想让她死,不愿用她的血做药引,她绝对肯定。可是问题就在于,敖泧也不能够看着那些病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当然,敖泧不能,她也不能。
虽然她确实不想当什么英勇无畏的英雄,但是当命运的轮盘如此糟糕地转到她眼前时,她忽然就明白当初心心念念一直说的那句话,她说“敖泧姐姐,你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
其实后来被敖泧贬损多了,她也不相信她的那个梦,她就是很平凡的一个人,什么也拿不到第一,什么都会被人压一筹,决计轮不到她来拯救。
于是,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在她小时候藏起来的那些书籍里,正好记载了一份治愈鼠疫的歪门邪招,跟她这个“百病无忧”的少女好巧不巧地挂上了钩。
不信命运的人,站在一生的终点回头望时,竟然发现,其实早就与命运不偏不倚地撞了个满怀。
如果古殷没灭前朝,如果爹没收养敖泧姐姐,如果她没誊抄那些被烧毁的书籍……一切都不会恰好是如今这个局面。
“小肆。”
在无可奈何的沉默后,敖泧终于率先打破焦灼的沉默,轻轻喊了对方一声。
花小肆也不生气了,转头望向对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弯着眉眼笑得甜美:“嗯,怎么了?”
“如果到时候非得用你的血做药引,你要跟着我,不要犯傻听御医总管的话,没头没脑地献血,哪怕有一个病人死在你面前,我说你不能献血,你就不能。”敖泧沉着声音道,没有开半点玩笑,“我不当一个好大夫了,我能救多少人就是他们的造化,但你不能死。”
花小肆闻言愣了下,继而又低下头,没有再接敖泧的话。
敖泧却一反常态,见花小肆不回应,话比平时多了几倍:“小肆,我们不是神仙,我们就是很平常的人,没有人关注我们,我们不做救世主,我们力所能及就好了,别人会体谅我们的,就像你说的,别人的命是命,那你的命也是命啊。”
“好吗?我们不逞英雄,我们救很多人,然后我们活着回去,现在才夏初,你到冬月才满十六呢,你还有好长的路走,你都没有好好离开殷都出去逛逛,你不是挺喜欢江南吗?听说那里的莲花开得比王城美得多,所以,按照我说的做,好吗?”
“小肆,你说话。”敖泧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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