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谢宴稍微掀起了毯子的一角,在清洗干净又涂上药之后,那些青紫的伤痕以及泛着血色的伤口与周围孩童细嫩的肌肤对比更加明显,简直触目惊心。
谢宴心里一紧,下意识伸出指尖,碰了一下荆戈的后背。
荆戈没想到他会出手,被那温热的触感刺激得猛地往前一倾,躲开了谢宴的动作。动作幅度太大,腰部的伤口顿时裂开了,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谢宴看着那刺眼的红色,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弯起了指节。
他忘了,现在是在人类世界,他无法使用神明力量,没办法治愈荆戈的伤口。
他抿了抿唇,才张口:“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荆戈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转了转眼睛,又压低了声音,虚弱道:“对不起。”
谢宴盯着他那渗血的伤口,再次伸出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你别动了,我帮你擦掉血,再上次药。”
“好。”
谢宴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医疗器械,用纱布擦去血迹,又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药往那开裂的伤口上涂。但他没做过这些,第一次上手,即使动作再轻也难免有些笨拙,时不时戳到他。
离得近了,谢宴能清晰地看到荆戈身体轻微的颤抖。他突然有些不高兴,低声道:“你不疼吗?”
荆戈松开了咬紧的牙根,缓慢道:“有一点。”
谢宴皱眉,“那你怎么不喊痛?说了我动作更轻。”
他有点不明白,荆戈现在才11岁,除了这几天,前面十几年日子过得应该挺舒坦的,受这么重的伤只是头一次,怎么就这么能忍痛?一点也不像个小孩。
荆戈憋了一会儿,憋出几个字:“也没有那么痛。”
他在心里把谢宴骂了个狗血淋头,在这跟他猫哭耗子假慈悲呢,如果不是他将时间恰好回溯到这几天,他根本不需要再遭这次罪。
专门回溯到这个时间点,不就是为了演现在这一出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情节,让他感恩戴德,从此时刻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吗?这个套路他已经尝过几遍了,不会因为更逼真而被迷惑。
如果他不知道神明的来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没有过往的记忆,他或许真的会被这个所谓的神明骗过去。
可他怎么会忘记跌过的那一个又一个的跟头,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世界法则的玩弄,更不会被身后这位,世界法则的象征所迷惑。
荆戈心里冷笑,对方在心里嘲弄他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而这,也只是他面对神明,能全身而退,甚至能让对方付出代价的棋牌之一而已。
谢宴涂完了药,又将毯子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则绕了半圈,侧躺在床的另一侧。
谢宴看着他:“这几天睡过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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