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人员眼睛忽然睁大,凑近屏幕仔细对了一遍,抬头说道:“我们基地有一个付丽,地址和你报的一样。”
“真的?!”度若飞双手撑住桌子,急切地探头去看屏幕。登记人员“哎”了一声没拦住,面含遗憾地往后让了让,合上了嘴。
只见“付丽”后面的相关信息里也有几个熟悉的名字:丈夫度晖,确认死亡;女儿度若飞,失联;女儿度珍宝,失联。
度若飞怔了很久,眼眶渐渐染红,低头吸了下鼻子,放开双手站起来,过了两分钟才问:“能带我去找她吗?”
“要先打申请,你先回去等通知,明天应该就能带你过去。”
“知道了。”度若飞脸色灰白,不再发一语。
回到小院,她一晚没能睡好,朦朦胧胧梦到许多过去的生活片段。如果汴北市沦陷,从地图上来看,父母逃到黑山基地的几率并不小,只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更希望汴北市安然无恙,至少像中辞市那样保住了一部分,让她的父母能够安全地等到她去找他们。
想不到,她终于见到一个亲人的那天,也是知道另一个亲人死讯的时候。
还有度珍宝。她怎样去和母亲解释自己弄丢了妹妹?如果付丽知道度珍宝不见了,该会多么揪心?
一夜都在对自己的谴责中度过,醒来时她浑身汗涔涔,这还没到二月,她差点着凉。
申请通过,一早就有人过来,带她去找付丽。黑山基地占据了五座城市,但没有直接按城市划分地域,而是为了方便管理重新划分为八个区域,各区居民没有军队证明不得擅自离开。
基地里只有很少人不工作,付丽那样刚强的性格,当然不可能游手好闲。昨天度若飞看到父亲确认死亡时眼睛里就看不见别的了,路上才听带路士兵说,才知道付丽在蔬菜大棚工作。
食物是顶顶重要的物资,付丽的工作放在和平年间好像没那么响亮,现在这种时候却是非常受尊敬的职位。
走了一个多小时,度若飞到达第五区办事处。付丽由一名女兵陪伴,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两人见面后,士兵便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一见到母亲的脸,度若飞的泪水立刻淌了下来,付丽满面惊喜地起身张开双手朝她快步迎来,度若飞迈了两步膝盖一软,扑到付丽身前环抱住了她,痛哭道:“妈妈!妈妈!”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付丽也是泪流满面,抱住自己的孩子,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说:“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许久室内只闻哭声,两年多以来她们对彼此的担心,都在这一刻痛快淋漓地发泄出来。泪意稍止,付丽拉着度若飞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仰头细细端详她的脸。逃亡的经历与两年军旅生活,为度若飞的脸庞增添了坚毅,但她的眼神仍是付丽所熟悉的。
度若飞也抹了眼泪,想看看付丽在这两年间的变化。那年夏天度若飞和度珍宝离开家的时候,付丽刚刚五十岁,因为十几年来一直陪伴度珍宝读书,接触着年轻的学生们,心态也十分年轻,看起来不显年纪。
如今经过苦难的锤炼,付丽的气质比过去更加沉稳,仍然拥有着温柔与坚强并存的魅力,充满生命的力量。在打击面前她没有倒下,而是更坚决、更努力地生活着。
度若飞抬手抚了下付丽新添的几根白发,又忍不住落泪。
付丽安慰她:“没事,都会有的。你快说说你过得怎么样,宝宝没和你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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