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小时,邢博恩与丘杉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次眼神接触。邢博恩专心致志制作解药,丘杉全神贯注地看书,玻璃罩子隔绝里外,两边就像两片领土,而两位领主打算老死不相来往了。
接到黎翰之的通知后,邢博恩带着解药离开了实验室。
丘杉也放下书,脑子里想着一些她还没想通的问题。
虽然她与薄雪声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个月,真正要算交谈的机会,其实并没有多少次,她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外面搜寻活丧尸,要么待在房间里。每一次交谈,无一例外都是薄雪声占据主导位置,丘杉只能选择回答或沉默,然而在薄雪声的问话技巧和偶尔的撒娇诱哄之下,丘杉选择沉默的问题最后也老实给出了答案。相反地,丘杉却没能从薄雪声的话中得到太多信息。
她知道薄雪声通过搜救队和黎翰之建立了通话,就在她和度若飞见面的几天之后,但是又过了十天左右才有押运车来把他们从一处新寻的住所带走。丘杉见过度若飞是怎么带走活丧尸的,手铐、头套、刀枪,跟对待嫌疑犯如出一辙,相比之下,他们这群人来到负四层的方式要体面得多。这显然是薄雪声提出的交换条件之一。
另一个明确的交换条件是“对外发言人”的身份,这个身份同时代表了优越的食宿条件,通过今天薄雪声的话,丘杉又知道连戚未远和姜丁也都抱住薄雪声的大腿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那么薄雪声付出了什么来换取这些条件?搜集并驯服两车活丧尸?直觉告诉她,不止是这样。
薄雪声想要的东西一直很明白,一是超出平均的生活条件,二是超越常人的地位。而第一点可以随着第二点产生,所以薄雪声要的最终其实是权力。对外发言人?丘杉不认为薄雪声会满足于此。
她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边,心中隐隐感到危险,但是身在狭小的隔离间里,没有信息渠道,这些分析和深思并不能指向某个确定的结果,只是徒劳。
这一次邢博恩出去的时间很长,丘杉在等待中把手里的书断断续续看完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回忆着自己以前入睡的过程,试图重现,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她一直清醒直到邢博恩回来。
听到声音,丘杉立刻坐了起来,目光滑过时间看向门口。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负四层灯火通明,不见夜色。
实验室的门在邢博恩身后自动关闭。实验室偏白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令她显得尤为单薄,细瘦的骨架透出一点脆弱。她整个人陷入一股深切的疲惫和自我怀疑中,径自走到手术台边,挨了点边坐着,头低垂,看不清神情。
隔着实验台,丘杉遥遥望过去,只能看见邢博恩乌黑的头发。等了许久都不见邢博恩抬起头,丘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站起来走到玻璃前,曲起指节轻轻叩了几声。
邢博恩没听到似的,纹丝不动。
丘杉有点着急,又敲了几声,见她还是不动,只得喊道:“恩恩,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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