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抵了下腮,心里忽然有些好笑。
思考一阵,他稍稍正色,撩起眼皮,很礼貌地伸出一只手:那你瞧要不这样,咱俩重新认识一下?东部战区空降某旅,商行舟。未婚,没儿子,也没女儿。
夜色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很宽,作战服勾勒肌肉流畅的线条。
他手掌悬空落在她面前,常年作训的缘故,虎口处有薄薄的茧。
仍旧是宽厚的,温热的。
极其短暂的一秒钟,温盏脑子轻微地迷糊。
但很快就恢复清醒。
她退后一步,还是拒绝:不要。
她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看着他,提醒:盲盒你想还我就还我,不还我就算了。我们早分手了,没必要再重新认识。你少自欺欺人,商行舟。
你少自欺欺人。
风翻涌着,巨大的云团映着深黑天幕,快速从头顶掠过。
商行舟一只手悬在半空,长久地停留,直到她离开,也没有放下。
他没捉住温盏。
只有冷冽的风,从指间滑走。
这种近似失去的感觉,带动身体深处某种化学反应,过往的记忆受到召唤一般,一切都在这一刻苏醒,送到他眼前。
很久,商行舟自嘲地勾勾唇角,收回手。
分手?确实是分手了。
大三那年,青岛之行以后,他醉酒中被人告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温盏。
她走得非常迅速,果断。
商行舟一直觉得,温盏这姑娘,只是有点胆小,偶尔表现得优柔寡断,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又不肯认输,对于认定的事情,死咬住不会放手。
可他没想到,在跟他有关的事情上,她也能这么不留情面。
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连一次头都不肯回。
他这人从小到大,天之骄子似的,走到哪都被捧着,其实没受过什么巨大的挫折。
人生中的一切来得太过容易,导致他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兴趣。
但温盏是个例外。
他骄矜,偏偏想弄清楚一切与她有关的谜题。
只是他年轻气盛,那时也满腹困惑。
在海边时,心有不甘,却又似乎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
他问她: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她没答。
他又问: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她也没答。
可见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很可能是会让他不好受的。
他在那秒忽然没了信心,酒劲儿上涌,就那样睡过去。
再行过来,大梦一场,海浪仍旧拍击着礁石,天空已经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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