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绕到他面前,“怎么了?”她有注意到用“了”而不是“啦”结束这个问句,自以为能将它变得沉稳起来,他现在定然是不想去和小孩进行幼稚对话的,她这么想。
谢深沉默一会儿,客厅里未开灯,她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想象出是很不好的,她已能从他几乎不怎么改变的表情里分辨出他究竟是哪种情绪底色,这时候就该是隔了层毛玻璃后的,一小撮烟灰,已烧干那种。
“纪嘉芙。”他又这么叫她。
“我在呢。”
她努力使自己显得可靠起来,手慢慢攀上他的脖颈,给他造了一只柔软的巢,尽管踮起的脚趾隐在黑暗里,就连称呼都被夜色武装,“谢深,可以告诉我吧。”
谢深叹息一声,好像已经看穿她绷紧太久而打哆嗦的小腿透出的事实,他将人抱回卧室,倒像她是在讨抱——他们在衣柜前站定,他说,“家里老人病危,你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回去看看。”
这下轮到纪嘉芙愣了。
谢老病得很重,前几日里与谢深通话时他都是强撑着精神,现在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
谢深坐在病床旁,注视着他皱缩皮肤上的老年斑,心好像也跟着皱缩斑驳起来。
他们赶回来的很急,乘夜间航班起飞,几乎是一落地就赶来医院病房。担心纪嘉芙倒时差欠休息,他交给她一串钥匙,“这样,”他交待道,就像出门上班嘱咐留家小孩一样,“你去我那里先睡会儿,不必在这儿守着。”
纪嘉芙推开他手的动作不假思索,“我不要。”她从走进医院后话就变得出奇少,一是为不影响夜间病房的秩序,也是不想谢深在自己身上放太多注意力。
谢深的手就僵在半空,她也没有去接的意思。
这是一间配置一流的独立病房,他拉着她走向洗手间,将门阖上的动作都无声,“这里有护工,你该回去睡觉,”他示意她去看镜子,“会有黑眼圈垂到下巴的女明星吗?”
纪嘉芙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响起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谢深蹙眉走出去,她跟在后面,看见一个面色阴郁的女人,穿得很是素净干练,眉目疏淡得与他极相似。
来者似乎是未想过他们的到来,眼睛极快地睁大一瞬,可下一秒就恢复漠然的神情,她径直走到病床前,未多看谢深一眼,“难为你,还知道回来。”
纪嘉芙偷偷去觑谢深,见他倒是面色如常,却觉得房里顿时因多了一个这种冰冷气质的人而气温骤降,白床单与病号服都显得更不近人情。
谢深像察觉她的不舒服一样,将她藏在袖底的手包住,温度照旧不高,他说,“姑姑。”
谢瑜这才望向他们,目光却只落在他身后的纪嘉芙身上,“我看看,你就是纪嘉芙,对吗?就是你让他愿意和环星再有交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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