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啊。
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远远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也没带从人,身形十分熟悉。
这一下我顾不上伤春悲秋,极目看去,发现他像是往红妆斜方向去的,不由打一个冷战。
红妆斜,在金麟台外围,是金家埋葬往生奴仆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金家到金光瑶这,说是同理心也好,做形象也好,对下人大抵和悦,但往上数几代,有的是把下人不当人的主子。所以那红妆斜里可葬了不少丫鬟仆妇的怨魂。据说下雨的夜里,从路边走过,能听到年轻女子隐约的啜泣。
所以这种地方,金光瑶大半夜去干什么?
我心里升起一股凉意,找个机会打发了下人,独自一个,也往那方向摸去。
快到红妆斜的时候,夜风都似乎凉了几分,我把脚步放到最轻,几乎不敢呼吸,结果就听到满世界都是擂鼓一样的心跳。
那些仆妇下人,高阶一点的能得到块墓碑,不过大部分,也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土包。幽碧的磷火在土包之间窜动,黑夜里时不时有野猫发情的啸叫。
我正头皮发紧,想着要不要回去算了,这时突然看见了金光瑶,他穿着便服,甚至没带帽子,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
我忙躲到一个坟茔之后,观察他们。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是金光瑶的声音。
“回禀宗主,幸不负所托!”另一个男声,我看过去,是个白衣男子,身形样貌,好归好,但也好的不出挑。
我突然知道这是谁了。
苏涉捧着一个小木盒,递给金光瑶。
金光瑶打开木盒,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向淡然的笑容突然也收敛起来,我看到他有着倒抽一口冷气的神色,继而,眼睛却又放出光芒来。
“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呀,”他感叹道,笑眯眯地把物品从盒子中拿了出来,“生死人,肉白骨,多少人魂牵梦绕。”
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但猜到了:阴虎符。
这些日子我过得太好,而金光瑶也看起来太温柔了,温柔到即使我知道他的事迹,都难以相信他是会做出那样事迹的人。以至于我有意无意地忘了在我到达之时义城线已经完结,该是他得到阴虎符的时候了。
他对着月光,拿起了那枚小铁精。
我身边突然有阴风盘旋而起,一股寒意梳过脊背,就连不知在何处蛰伏的野猫,叫春声也猛地变得凄厉不绝。
四周的土包,里面开始有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是幼鸟想要破壳而出。
风更大了,方才的满月蒙上一层乌云,清明的星夜瞬间变得黑沉,树叶沙沙作响,如百鬼夜行的凌乱呜咽。
终于,有一个坟茔开裂,五只白骨的指爪从中探出,抓上了表面的黄土。
货真价实的,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很快,四五具躯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有的已八成白骨化,有的却是新丧,步履蹒跚,低声嘶吼,在这荒旷野地盘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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