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国都还没逛过吧?”梁助理问:“正好天快亮了,带你去把头发吹吹干然后去吃点当地传统的早餐。”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装修时尚的那些发型设计店显然离开门还早,梁助理带他去的是老弄堂里只有一把躺椅一张镜子的老理发店。白发苍苍的八十岁老伯在门口唱着戏,这家理发店是他的,开着店不是为生计而是图个退休乐趣。
或许这店已经开了三四十年,泛旧泛黄又充满年代感的海报贴在镜子上头,褪了色,当初艳丽的明星只剩下一张轮廓,再也认不出是谁。
李沉坐了下来,老旧甚至开裂露出黄色棉花的躺椅咯吱咯吱地响着。有些生锈的铁质吹风机嗡嗡地吹着,老伯捋着他头发夸小伙子俊,吹完头连钱都不肯收,摆摆手坐门口继续唱戏。咿咿呀呀唱的是一个英雄的故事。
“我就知道这么早只有弄堂里的理发店开,”梁助理老国都人,大街小巷熟悉得很,一脸欣慰地夸赞自己聪明,又带他去吃云吞。
依旧是小巷里的老店,门口只两张桌。时间尚早云吞店刚开,梁助理带他抢先占了一桌。满头白发的夫妻俩前前后后地忙碌着,老太太动作利索地给他们端上了两碗云吞,碗大,量多,清汤之上葱花悠悠地飘着。
“今天真幸运!这家店特别好吃,但开得特别早每次又只卖30碗,我还是第一次赶上,”梁助理递给他勺子,一脸享受地吃着,跟他说这种店可遇不可求,老夫妻开店开得任性,年纪大了不为生活奔波,开个店图个乐,下雨了不开,天冷了不开,今天老寒腿了也不开,能遇上一次就是他们的幸运。
云吞皮薄、鲜嫩,李沉吃着吃着,碗里跟下了雨一样。他使劲地眨眼睛,没忍住,用手背抹了一把。
“呀!这是好吃哭了吗?”老太太看见了,惊讶了一声,招呼着老爷子再给他来一碗。
年轻的男孩肚量大,吃两碗才堪堪应付个饱,他吃着,使劲地眨着眼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睛不争气,水帘似地布了满面。梁助理似乎早有预料,她递给他一包纸巾。
李沉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可忍不住。怎么可以哭呢?以前打架受伤,为钱而困的时候他都没哭过,现在怎么能哭呢?
梁助理后来带他回了车上。他哭起来特别安静,眼睛泛着红,就无声地淌眼泪。不想被人看见,躬起身把自己藏在臂弯里,像极了野外没有父母庇佑哀困致极的小兽躲起来舔舐伤口的样子。
漂亮是真漂亮,现在这圈里天然的美人就没几个,也难怪夏泠和黑公关都中意他,梁助理想。估摸着他不想被人看见,她没进车里。失去了所有虚张声势的锋芒,红着眼睛,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和他平常反差极大,这种模样放出去能让不少人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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