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年成名多年, 圈中辈分大,连夏泠见到都要客客气气地喊声“老师”,他出身北方, 在圈中被叫一声“北方派”还颇为自得,平日交际更是将他那北方性子发扬到底——一见面, 先上酒。
若是名气大有资历的尚能推脱两句, 李沉却不够格,一口气地闷了三瓶,算是入了李闻年的眼,他总算抬眼打量了打量, 点点头, 这才开始谈事。
两首曲子李闻年早已收到,这会儿也不过是交份作品。夏泠拿到两份歌词,手指击节叫李沉试试,只是酒吧喧哗灯光变换多变,李沉清唱了两句, 又每每被喧闹打断。
“唱不了?”看李沉的节奏被酒吧音乐带走, 李闻年“呵”了一声。他一贯是看不上流量艺人,将见面地点选在酒吧,也约莫有点难为人的意思——正经地见面吃饭, 谁会选在喧闹嘈杂又乱哄哄的酒吧?
李沉知道他不受喜欢, 一开始要他干了三瓶酒就是在难为人, 明明是看在钱的份上愿意写词,这会儿李闻年又摆上了“前辈”架子做出一副清高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李闻年不喜欢他,李沉也不喜欢李闻年,看着他写的词,李沉的眉皱得更紧了。
李闻年确实是顶有名的作词人,可就算是最有才华的作词人也不可能每一首都是精品,这次的歌词李沉就很不满意。他写彩虹,写日落,写的是人生沧桑,他写猫,偏要去写流浪猫的生存困境,论意境,他写的歌词比李沉当初想的要高出不少层次,可这并不是李沉想要的。
李沉清唱了几遍,感受了感受,很快就把两张歌词放下了。或许是带了偏见,他总觉得李闻年作的词多出点牵强附会的深沉来,他不喜欢。
但这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事。在李闻年面前,他只是沉默着把歌词放下了。
“去外边安静的地方再试试?”夏泠太过了解他,看他不怎么喜欢的模样,她叫他到外边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感受感受,李沉同意了。
出了门喧闹声骤然隔绝,灯光堂亮,喇叭声声,入眼所及的是国都繁华街景。就着街景灯光,李沉将两首歌试了又试,试出的是一片茫然与烦闷。李闻年的那些深沉,他感受不了也体会不了,那些音符,本该是轻巧活泼地舞动着,配了词,却仿佛坠上了沉重镣铐,唱起来每每觉得繁重又焦灼——
李沉形容不出,看着歌词,生出了一种无可适从的焦灼,就好像如今的他望着街景,突然间有种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的烦闷。
他又回了酒吧,本想过去,近了听见夏泠和李闻年在为一首歌的歌词争执,他驻了足,往另一边去了。夏泠手头上有一张专辑正在制作,和李闻年合作多次,为一首歌争执是很平常的事。
李沉听到几句,过了耳,越发觉得烦闷焦灼,之前的那些无所适从重新席卷而来,听着酒吧中的摇滚蓝调,看着舞池身形扭动,他站在墙壁一角的阴影里,藏起来观察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