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说这些不中听的胡话。”严明握紧了她的肩,声音微哑:“婚聘已定,礼衣着身,天地山河为证,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这样啊……”姜雪昔轻轻闭了闭眼睛,允许自己沉浸于这份短暂却注定伴她长久的妄念之中:“好,那就这样吧。”
严明不知何时已红了眼眶,与她一同看向青山后的鱼白之色。
“容济,还有一事……”
“你说,我听得清。”
“我知道,当年时家之事,你一直未能释怀,且认定是我阿爹从中使了手段,纵非主谋,也是帮凶……”她的声音很弱,还有一丝畏冷般的颤意:“我亦无证据可证阿爹清白,阿爹亦从不愿对任何人再提旧事……但是,我敢断定,此事必另有内情……他是我的阿爹,我知道自己的阿爹是个怎样的人。”
严明将她抱得更紧更贴向自己,下颌抵在她发顶。
“我知道,空口无凭,阿爹有诸多可疑之处……我也非是想要为他开脱……我只是不想让你错恨了人。”
严明闭着眼睛,低声道:“好,我记下了……我必会用心分辨。”
姜雪昔嘴角泛起一丝安心笑意:“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先不要说这些了。”严明道:“你看,太阳就要出来了。”
姜雪昔艰难地抬起眼睛,朝远处看去。
山后隐隐发亮,有一丝光芒破云而出。
应当,很快便能看到太阳了——她只能在心里这般说道。
因为她想留些力气,对他说一句:“容济,能将你找回,且与你待在一起这么久,我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严明颤颤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如果你觉得尚且算是个好梦……那便一直做下去吧。”
他想再将她抱得紧些,却渐渐放轻了力气。
晨风轻拂,朝阳出岫。
万物初醒,亦有气息于此长眠。
姜家姑娘在成亲前一日离世而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师。
有人感慨遗憾,亦有人说些不合时宜之言,但这些均无人在意了。
严明不在意,姜正辅更顾不得再去在意。
严明将姜雪昔送回姜家之后,青衿取出了两封姜雪昔的亲笔信笺。
“这是姑娘临去庄子前写下的,让婢子于……于事后交给郎主。”
姜正辅看似镇定地接过,尚且未能读通文字之意,单只是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女儿家字迹,已有泪水夺眶而出。
宦海沉浮多年,丧妻而又丧子,至这般年岁,此乃平生第一次于人前失态落泪。
半晌,他艰难地闭上眼睛,声音悲颤:“我便知道……她是不愿让我亲见她离去,才寻了借口去了别庄。”
严明静静立在一旁,片刻后,朝那发髻花白的老人深深施礼:“雪昔说,令公本就不信所谓冲喜之说,此番不过是为成全我们二人……容济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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