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说话。
直到一口接着一口的把雪碧当成酒似的喝了大半,裴苯才轻轻开口。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静静的垂着眸光,捏着雪碧罐子的手指微微用力,连语调都是透着斟酌着意味的缓慢。
“我有些太不冷静了。”他说,“不该对着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没事,能理解。”江遇看似大度的一扬手,后半句却一点儿都不大度,“重色轻友嘛,狗血电视剧里的基操了。”
裴苯:“……”
他被江遇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又忽然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那我走了。”他神情不怎么自然的说。
“那你心里还怪我吗?”
江遇头也没抬的盯着他搁在茶几上的雪碧罐子,状似无意的问。
裴苯刚迈出去半步的脚步一顿,没说话。
“那你还来找我道什么歉?”江遇见他不答,又转头盯着他的背影问,“跑着好玩儿???”
裴苯猝然转头。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神色冷厉的问,“撒谎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这儿听你阴阳怪气,给你说对不起?”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江遇见刺得有些过火了,心虚的摸着鼻子转开了目光。
“但你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和敷衍吧,”他语调含糊的低声逼逼,“话都还没说开呢,就匆匆忙忙要走。”
“……”
裴苯一听,也有些憋得难受,转头一屁股坐回他身边:“那你想说什么?”
目光也是闪闪躲躲,完全不敢朝江遇那边看。
“我能说什么,”江遇一听心里就是怨气冲天的说,“说个实话都叫阴阳怪气。”
裴苯转头:“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
江遇立刻就截住他的话头。
“你自己说,摸着你的良心说,”他转头重重的点了一下裴苯心脏的位置,特别生气的说,“这些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我是不是一直都特别注意的在和她拉开距离,有什么能促进你俩关系的事儿都先想着你,变着法儿的让你去?是不是也从来都没有因为她而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甚至都希望她能早点儿治好眼瞎的毛病,别再死盯着我了,赶紧回心转意的好好回头看看你这除了她谁也不看,就一心只想吊死在她这颗歪脖子树上的低调男神?”
“我都已经做得够谨慎小心的了,”他说,“你凭什么还要因为这个事情来怨恨我?”
裴苯:“……”
他一时无话可说。
半晌,才又低着头认认真真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来,后面的和谈就顺其自然得多了。
江遇一本正经的跟他诉说了自己心里的委屈,也认认真真的听裴苯说了自己这些年憋在心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怨气,互相表示了一番理解不说,还顺便稍微多交了那么一点点儿心之后,江遇才又问:“那我明天还能去送你吗?还是说你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和空间缓上一缓?”
“不用,”裴苯认命的摇了摇头,“你要是想送的话,就来送吧。”
“几点?”江遇问。
“7点。”
“那行,”江遇抬头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那你早点回去睡吧,别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但裴苯却没立刻走,而是在起身之后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几秒,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对以前的事情已经想通了很多,打算转科的事情,是真的?”
“啊,”江遇反问说,“我刚刚是有哪里说得不够真诚么?”
“没有,”裴苯摇头,“就是确定一下,既然你都已经自己想通了,那也就不需要我再画蛇添足的多说些什么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拉开门走了。
“但你心里还是因为他要走的事情挺不开心的吧?”
平常一直都早睡早起,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睡觉的大吱看见江遇自顾自的报过去,根本就没想到他会秒回的事件进度,意外的主动弹了语音过来,语调沉缓的说,“毕竟……就这一个朋友?”
“……”
刚从“他竟然主动给我弹语音了”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把耳机掏出来戴上就被戳中心思的江遇按着耳塞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低头无意识的给猫顺毛顺了好一会儿,才情绪不高的一五一十作了答:“……有一点儿吧,你也说了,就这一个呢。”
唯一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不然他也犯不着像刚才那么摁着自己去“委曲求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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