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十几号的妇人, 眼见那道倩影袅袅婷婷地进了房,不由得啐了口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如今也不知是又傍上哪位爷了,整日里打扮得妖里妖气的。
事实上,换了身衣服的齐璨穿的就是陆明笙送的那套浅绿淡雅的旗袍。
常年跟在陆明笙身边做事的杜若参自然是听力灵敏, 听见这尖利的骂声后, 抬头看了去, 面无表情地盯着声音的来源, 记下了门口挂着的小牌子号码。
只有一门之隔的齐璨当然也听到了那句骂人的话,在小院子里站了几秒,摇了摇头进了房门。
同为女人,为何要这么互相为难,在这个黑暗笼罩的年代,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原身本来是南城人,离平城远得很。母亲早亡,五岁便没了娘,她父亲喜好抽烟,为了那一点子买烟钱,便把原身卖了。
原身随了母亲,生得漂亮精致,被花汇厅派去四处挑人的领头人看中了,在南城教导了一段时间,就被送到了平城,靠海经济繁华的城市。
没有人是自愿去花汇厅卖笑的,那些宾客都不老实,在跳舞间搂腰错从开叉的地方轻抚也不是没有的,无非都是被卖的,或者丈夫没啥用为了营生挣点钱养活自己罢了,更何况宾客给的钱绝大多数还要给那名义上的妈妈,也就是吴老板。
齐璨掂了掂手里陆明笙给的信封,也不知道明日把这东西交给了吴老板,她能分自己多少块。
洗漱完换上干净衣物的齐璨擦着头发,坐到了案桌前,看到那仔细摆放的纸和笔,忽而起了点兴趣,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她把毛巾披在了肩头上,防止湿漉漉的头发濡湿了刚换好的衣物,指尖也在毛巾上揩了下,这才拿过了那一摞有些泛黄卷边的纸。
拿近了看,齐璨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小张红色的信笺,靠近了灯光仔细瞧。
正红色的信笺上的字歪歪扭扭的,一笔一画就像是几岁孩童学习写字时,拿笔画凑成的,与其说是写出来的字,倒更像是照着正确的字体描摹出来的。
原身是没有被启蒙过去识字的,这字体的写法一看就是她认真写下来的。
眯着眼睛仔细辨析出来,齐璨轻声念了出来,这才明白,这些字凑在一起,或是两个字,或是三个字。
连在一起,便是一个个名字,统共十五个,不多不少。
应该都是花汇厅取的名字,听着都是娇俏的女孩名字,想来应该都是原身的小姐妹们。
只是越往下看去,齐璨心头越是发寒。
三个名字的后面,跟着染病二字,另外十二个名字,缀着东洋军三个大字。
东洋军这三个字,写得格外用力,这一小片纸被刻画得格外薄,几乎要力破纸片了,上面还有几点水滴晕染开来的痕迹。
心脏忽然毫无征兆地猛烈跳动了起来,属于原身的仇恨和痛楚,一瞬间蔓延开来,就像极其钝的剪子,顺着心脏的纹路一点一点化开,闷痛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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