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是阴的很快呢。”顾昔看着叶之洵的背影,没话找话。
但她许久没有得到回音。她只好陪着他继续站着。
“你的同情还是留给宣少景吧。”他忽然说道,声音听上去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早就过了会被这种眼神感动的年纪了。”
顾昔忖了忖,走到他身旁:“我只是也想在这里站一站,看看风景有什么不同。”
叶之洵侧过脸,垂眸看向她。
“听二管家说侯爷曾经也是个心性纯直的少年。”顾昔抿唇一笑,“虽然如今看不大出来。但能得到府里老人这样的评价,也可见您在他们心中的美好。”
叶之洵扬了扬唇角:“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当初是什么模样了。”然后看着她,说道,“今日被你听了墙角,算是打和了吧。”
顾昔斟酌着,又试探着开了口:“之前,老夫人说的那位采薇姑娘……我是说,我应该没有遇上她的可能吧?”
“你已经见过她了。”他不以为意地淡淡道,“就是金河国那位王后。”
“……啊?”她想了想,越发觉得脑海中复杂一片,“那以后若是再碰上那种场合,我该如何表现比较好?”
叶之洵蹙眉,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夫人,她不过是个外人,至多算是外宾。你觉得你该如何对待她?”他似乎被她气到,又有些好笑地瞧着她,“算了,原本这些八百年前的事我并不想再提。但我看你似乎对过去之于我的意义有些误会,那我便说一次给你听。”他说完,又强调,“只说这一次。因为没有价值的人和事,我不想再提。”
十年。听上去多么长的一段岁月,但叶之洵如今回想起来,却好像不过才短短数日。
而他一生中最漫长的时光,却也不过仅仅数日。
那时,他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宁采薇。
那时,他虽然和母亲之间始终难以亲近,但他却有一个愿意亲近他的兄长,叶之澜。
那时,他有最贵的地位,他几乎拥有一切。
直到病魔来袭。
“当时大夫说我患的是疫症,会传染人,所以我便被送去了别庄静养。”他说,“我以为我只是换个地方养病,没想到,我母亲却背着我父亲放弃了我。虽然我已经感觉到身边的冷清,但直到韦昭悄悄来找我,告诉我我娘正在游说父侯另立世子,而采薇也和我大哥越走越近,我都不肯相信。我坚持要去看一看我娘,看一看采薇。”
“但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他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在墨园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其实并不完整。我看见他们一起去了寺庙中上香,我娘是特意去给我准备后事的,她还许愿我能够免受痛苦,早登极乐。真是个好母亲,不是么?”
再然后,便是他亲眼目睹了宁采薇和叶之澜在假山石后的缠绵。
那时他只觉天地一片茫然。待脑中纷乱地离开时,竟一阵猛地反胃,险些吐了个天昏地暗,把身旁的韦昭吓得不轻。
但他吐完,却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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