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过,她感到自己长了一颗不是很健康的心脏,阿罗要走时,它勇往直前,阿罗回来了,它又扭扭捏捏。
阿音鼓起勇气看向阿罗,她晓得要将它治愈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但她愿意努力一回。
阿罗抬手拉住她的指尖,似阿音捻头发丝那样捻了捻她的指腹,问她:“不是要认错么?”
有些人的话是风,将冰霜一拂,三两下便化了。
于是阿音抬起头,点了点。
阿罗笑了,偏头又问:“认什么错呢?”
她一面说,一手手背抚了抚裙面,像是果真要听她道歉的姿态。
阿音望着她,说:“我应当待你坦诚些,想要的不再说不要,觉着好的不再说不好。”
她的尾音没了妖娇的矫饰,被风寒搅得低沉又哽咽,阿罗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指头,拇指咯在凸起的指节上,认真而专注地望着她。
阿音将眼神和嗓音一齐放低,终于道:“若是遇见不舍得的人,便不再让她难过。”
话音未落,阿罗欺身上前,偏脸含住了她的嘴唇。
她本不该在这时候吻她,但她想应当有这样的仪式感,能够将阿音的承诺郑重其事地吞下,安安分分地搁到身体里。
她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缠绵,只因那一声略带迟疑的“不舍得的人”完完整整地击中了她,令她眼眶发酸,有难以自持的温热。
阿罗阖着眼,脑海里全是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姑娘,鼻尖儿红红的,下唇咬破了皮,睫毛被揉散了一根,狼狈地沾在眼角。她想起头一回见到傅无音的模样,也是抽抽噎噎,揉着眼睛挂着泪珠子望着她。
她那时只是偶然一瞥,也不过便是偶然一瞥。
阿罗伸手,轻轻地扶住了阿音纤弱而执拗的脖颈。
午后的阳光挤进来,到榻间时有些婉婉转转的羞涩。二人结束了一场绵长而美妙的亲吻,对卧在床,听阿罗念涂老幺寄来的信。信是请街边的先生代写的,开篇颇有文化地起了一句“展信佳”,后头想来是那先生在涂老幺的莽声粗气里为了难,按他的语气一字不落描了下来。
粗人的话自柔意万千的姑娘嗓里出来,也动听许多,阿音却没心思听涂老幺的絮叨,方才吻过阿罗后,她竟没来由地生分了起来,张口结舌竟是一句“我才饮了药,苦不苦”。
她在阿罗的怔愣里臊得慌,摸一把耳坠子回身掏了床边的信,让阿罗念给她听。
阿罗心领神会,将微微的笑意抿在信纸边缘。
一封信正至尾声,阿罗要抬眼,手上的信纸却被阿音一拉,横在两人中间,阿罗在透亮的信纸里瞧见阿音微勾了秀丽的脖颈,隔着墨香对她说:“咱们这便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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