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下衙,陆启沛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袍从翰林院里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胳膊。天知道她这一天替多少人跑过腿,又替多少人搬过书,感觉比前世初来时坐冷板凳还要难熬许多。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纵长袖善舞,也是需要时间来施展的,近来恐怕都要这般过了。
陆启沛出了翰林院大门就蹙着眉,抬眼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辆马车也没在意。虽说她因为琐事出来得晚了些,但身后总还有些比她出来更晚的同僚,衙署外有马车来接是正常的。
陆家也有马车来接,不过陆启沛不想一刻喘息都不得,便让人将马车停得远了些,身边也没让小厮跟着。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了——她替人跑腿跑得腿酸,这会儿真恨不得直接瘫在马车上,可惜她自己让马车停远,这会儿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那边挪了。
刚挪了几步,路过那停在翰林院外的马车时,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陆大人,许久不见了,近来可还安好?”
陆启沛惊诧回头,正对上马车内少女美好的笑颜。
祁阳趴在车窗上与她对视,脸上带着如往常般明媚的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启沛与她对视一眼就心虚了,默默移开目光,想起自己上次算是不告而别:“在,在下尚好,有劳殿下挂心。”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殿下今日怎会在此?”
祁阳对她也是没脾气,闻言冲她勾了勾手。
陆启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刚靠近马车就被人直接拖了上去……车夫迅速跳上马车一挥鞭子,马蹄踏踏而走,须臾便消失在了这条街上,好似从未出现绑人过一般。
陆启沛又被公主殿下绑走了!
一回生,二回熟,不知怎的她竟觉理所当然,半点儿没慌。
祁阳幽幽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见她眉宇间露出的疲态,到底还是忍住了埋怨——其实以两人如今的交情而言,她并没有埋怨的立场。陆启沛当日纵没与她辞别,也是与别院仆从打过招呼的,算不上有多失礼,只是有些让人失望罢了。
倒是陆启沛,靠坐在车厢里放松了许多,月余不见也不显生疏。见祁阳不说话便说道:“殿下今日是特地来寻臣的?”她以臣自居显然是回过神了:“那不知殿下来寻臣是为何事?”
她没有提举荐为官的事,因为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同时祁阳也该知道,她是女子更无意为官,所以面对这样的安排连句道谢都谈不上。甚至亏得陆启沛心大,否则换做旁人遇到这种事,指不定就要以为祁阳是有意要害她了——欺君之罪可不是玩笑。
祁阳也没提这茬,这是她擅作主张。她看到陆启沛生过气也就消了,顺手递了盏温茶给她:“许久不见你,想你了,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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