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清默默地跟在了归隐的身后, 有时候它就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不止是归隐注意不到她, 就连她自己都可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不适合跟在归隐的身边, 只能够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归一啸的平安归来。酒坛子才开封, 就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归清也想饮酒,只不过归隐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自顾自的举起酒坛子痛饮, 就像是边陲客栈里头的江湖豪客,放纵而恣意。
酒顺着脖颈流淌, 渐渐地濡湿了衣襟。那迷离如烟雨蒙蒙的眼神中, 时而又会泛过一道清冽的亮光。这间客栈里头人不算多, 三三两两围在了一起,很是沉闷,几乎听不到有人高谈阔论。直到一阵琵琶和着木板敲击声传了进来,一个梳着双螺髻的小丫头和一位穿着蓝布长衫的黄脸汉子走了进来。
这客栈里头经常会有说书人,除了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酒楼里的人会很不耐烦地将他们赶出去以外, 其他的人对这一行人都很是欢迎,尤其是在江陵城中有名的说书人,他们一来,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客人会上门。为了听书,搬了凳子,或是来碟小菜,或是来坛老酒,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世间啊,剑客侠士往往容易引起市坊中人的兴趣,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飞檐走壁的大侠梦,可是真正成为武林高手的,却又很少很少,他们只能够听故事,将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主角儿,这样算是另一种满足自己的方式。
归隐有时候也会听书,因为这些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有些是真的,他们只是加以修饰。一坛酒饮尽,她没有继续喊再上一坛,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清嗓准备开讲的说书人。厨子时不时探出了一个脑袋,店小二也搬了根凳子,将毛巾搭在了肩上,原本稀疏的客人一下子聚拢了起来。
“诶,我说老赵啊,女扮男装的故事我们已经听腻了,要不要来个男扮女装的呀?”一阵哄笑声响起,那说书的汉子眯着一双眼应道,“还真有那么个故事。”哪一朝哪一代的事情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就是发生在了本朝。归隐轻轻地哼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
归清的兴致倒是被说书人给勾了起来,她问道:“归姐姐,这人说的是采花贼郭四娘?这女人当采花贼偷人姑娘家的肚兜?这是为什么啊?这江湖还真是有趣。”
“名字里带着个‘娘’字的,就是个女人么?”归隐懒懒地应道,心中觉得甚是无趣,在桌上留下了碎银子,便起身朝着外头走去。归清虽还想继续听,可归隐已经离开了,她总不能一个人留在此处吧?跺了跺脚,赶紧跑出去追上了归隐。
归隐在江陵有间宅屋,只不过里头的东西都被李道决给破坏了。想来自己会在江陵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而客栈中绝非久留之地,她只能够回到那屋子中去。门口的杂草与那衡山剑派弟子的尸体已经被人处理了,屋子中的家具都已经换上了全新的,只不过梁上的蛛网与桌子上的灰尘显示着这院子很久没有人居住过。这事情很可能是晏家的人做的,在自己答应护送晏歌前往散花宫的时候。
“归姐姐,你说江湖上带个‘娘’字的不一定是女人,那就是个男人咯?什么王三娘、李四娘、汤七娘的,她们中间哪一个会是男扮女装的?女人扮男装,很大部分上是为了便宜行事,那么男人装作女人呢?这又是为了什么?”归清的心思还没有收回来,她几步走到了归隐的身侧,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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