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沈惜言这种花花大少来说,来这样的地方早已是轻车熟路,他向来喜欢光怪陆离的西洋文化,在外国四年也吸收了不少,这会儿可算是如鱼得水了。
他一马当先,兴奋地拉住赵万钧的胳膊往里走。
赵万钧一手插在裤袋,一手被沈惜言牵着,心说小家伙手劲儿还挺大,他跟在后边连一步都慢不得,难怪能写出如此遒劲的草书来。他原本是不太待见这种地方的,但看到沈惜言如此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九爷没来过这,可不代表这的老板不认得他,他的车刚停在楼下的当口,侍应生就着急忙慌地前去报告了,说是和一人牵着手来的。
老板正跟小妾蜜里调油呢,听闻九爷来了吓了一跳,立马穿戴整齐出来迎接。他还以为九爷带的是女人,正准备瞧个稀奇,没想到竟是个男的。
“这不是九爷嘛!鄙人秦向荣,是这家饭店的老板,不知九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穿西服打领带的秦老板向赵万钧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看在沈惜言眼里说不出的别扭。
“客气。”赵万钧虚抬了一下手,“今儿沈公子请吃番菜,凡事由他做主了。”
秦向荣看向沈惜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藏在镜片后边打量,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能在除东交民巷以外的地界开起番菜馆的人都不简单,他在北平交际网繁密,素有“包打听”之称,却也从未听闻有哪家姓沈的大人物。
“原来是沈公子,久仰久仰。”秦老板向沈惜言伸出手。
沈惜言也笑着与秦老板握了手,却心生疑窦:我来北平才几天啊,这人打哪儿久仰的?
不过再一看身边的赵万钧,他忽然全都明白了,人家谁管他沈公子是何人呀,人家那是在巴结赵九爷呢。
来番菜馆吃饭的多是穿着西服、旗袍的绅士太太,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富态毕露,养眼得很,这样优雅的环境中,沈惜言自在了不少。
然而沈惜言不知道,打从他进门起,这些人就在暗中揣测他的身份——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这样拽着九爷的手把九爷硬拉进番菜馆?就这么瞧着,也不过是一半大小孩儿,只是这唇红齿白的宝气面相的确惹人喜爱。
二人择了处有阳光的地方,在米白色的丝绒沙发上落座。
赵万钧大夏天的亲自开了一路车,早有些口渴,他见桌上有一碗柠檬水,便端起要喝,被沈惜言抢下来了。
他生怕被人瞧见跌了九爷的份儿,迅速把柠檬水放回原处,低声道:“不能喝,这是洗手用的。”
沈惜言一脸紧张兮兮,结果赵九爷本人并无半分露怯,他解开领口的扣子哼笑一声道:“洋鬼子挺会享受,拿水果茶洗手。”
“哈哈,是啊是啊。”
沈惜言盯着赵万钧露出的锁骨,尴尬地应和了一声,心说不愧是九爷,定力真好,他头一回参加西方宴会的时候正巧在这上面出过糗,当时只恨不能钻进地缝。
不一会儿,侍应生拿了冰镇的红茶和杯具过来,铺开烫金的硬壳菜单道:“请九爷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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