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强迫意兴阑珊的自己认真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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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万钧是戏唱到一半才到的,沈惜言早已是昏昏欲睡,头点下去的那一刻看了个正着。
沈惜言一骨碌坐直身子,撞得盛水的茶杯跳芭蕾似地打转转,人也吓清醒了。
不过九爷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逗留,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落在了戏台子上,没什么别样的情绪,与扫过所有在场之人一般无二,就像在看一个过客——九爷那晚说的、绝不会多看一眼的过客。
赵九爷大马金刀地落了座,徒留沈惜言在那儿心跳如雷。
按理来说,九爷人都来了,沈大少也该安下心来好好看戏了,再不济,打盹儿也行。然而这戏后半场唱了多久,他就看赵万钧看了多久,从一开始的偷眼望,慢慢成了明目张胆地看,到最后像是横生出一股赌气的倔强——
反正九爷也不看他,想看多久九爷都发现不了。
赵万钧也的确如了他的“愿”,整场戏坐得威仪端正,目不斜视,一个钟头下来连口茶都没喝,直到好戏散场,拂袖离去,都没再往他这边看一眼。
第37章
天文书上说,地球是宇宙一颗星。
而北平是地球一座城,九爷是北平一个人,星辰浩瀚万千,城池鳞次栉比,人海也茫茫。
九爷有权有势,脾气很大,还不接受西化,按理说本是与洋派少爷格格不入的两类人。
可沈惜言偏偏一头栽进罗网,对这么个人越来越惦记,最后惦记成了独一无二的人。
见不到赵万钧的那段日子,沈大少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见到之后,尽管没说上话,也比之前好受许多,虽然惦记得更厉害了。
连严夫人都说他从戏园子回来气色变好了,叫他多去听戏,盘算着把京戏大师请来家里唱,还好被严书桥和沈惜言一同劝住。
自打那日去香园之后,沈惜言的确又去了好几次,每回都是青鸢主动邀请的,他全都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风雨无阻。
人人都道沈惜言突然爱上了听戏,只有沈惜言自己清楚,坐在台下的他,究竟揣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他是世家独子,打小为所欲为惯了,耍了十几年的少爷脾气,唯独面对九爷,他使不出半点儿小性子,只敢隔着最远的距离偷偷看。
偶尔站在散场的逆流中,看到那头的九爷于一片恭维声里施然离去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有点儿窝囊。
不怪这人影错落,是九爷彻底没再惦记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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