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已经先去了,我因为毕设耽误了几天。我们在拉萨会合,准备去阿里,还打算看珠峰!
硬卧总共六个铺位,这会儿有一半都加入了茶话会。
翟蓝社交障碍,从他们刚起了话头就开始装睡,甚至不敢探头,唯恐片刻目光交汇就立刻被拉进话题,戴上耳机还不够,他变本加厉用被子紧紧包住头营造出安全感。
耳机有降噪功能,但现在只会放大火车驶过每一条铁轨连接处的声响。
轰隆,轰隆,碾过翟蓝。
断断续续的谈话与耳畔的金属叫喊扰得翟蓝不得安宁,竭力保持平静却屡次失败,负气般打开手机,没听两首歌,电量再次告急。
翟蓝睁开眼,金属床架涂满一层发黄的白漆,铁钉周围生锈。
他面朝火车厢单薄隔板,死死盯住上面一个突兀黑点。
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儿?
问题出现的瞬间,崩溃接踵而至,任何一点芝麻大小的不如意都能成为压垮翟蓝的稻草,他突然一阵委屈,可怜自己,脑子里诸多悲惨连续播放哀乐,火炉,墓碑,孑然一人,再没有谁会问他假期想去哪儿
他是一个人,他为什么要在这个鬼地方?!
还有超过24小时才能到拉萨,到了那儿之后呢?去找李非木?
李非木顾得上他么?
人生地不熟的藏南,他还能转头就跑?
昨晚就不该上车!
翟蓝侧过身,用力把枕头对折压住耳朵。
眼前黑沉沉什么也看不清,情绪太激动会缺氧,翟蓝听不太真切周围动静,甚至没发觉小格子间中除了自己之外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也没逃得过中年男人的闲谈。
诶,那个小伙子,你西宁上车的吧?
片刻后,回应的男声才响起:哦,对。
有点儿冷,有点儿哑,传入耳朵的第一个气音几乎没能捕捉得到,但却像一道闪电,雷霆万钧、突如其来,把灰暗撕开了一条口子。
翟蓝保持闷死自己的姿势,不动了。
接着他缓缓把枕头松开,任由它弹回原位。
游真不太想搭理同行旅客,也早知道他们会问什么内容。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问过了就算完,好像也没谁真的特别在乎。
哦,对。他说,继续不吭声了。
眼镜男见从上车到现在一直缩在下铺发呆的人有了反应,立刻热情奉上零食袋,大有拉他聊天的意思:这儿有花生瓜子,都是我老婆让带的炒货,说车上太贵啦!来,你喜欢什么就拿
游真眼神躲闪了一下,客气地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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