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万一段栖迟真的追责,谁也跑不了。
只见段栖迟几步走回卷帘前,撩开帘子,把嵇雪眠按在幔帘后的矮铺子上,我的肩膀还疼着呢,雪眠,你是不是应该赔我些什么?
嵇雪眠眼皮微挑,赔你什么?
段栖迟笑笑,则是回身,翻翻找找,取出一摞略有些陈旧的奏折,一张一张摆在嵇雪眠面前。
奏折上的笔体清秀劲瘦,一看就是嵇雪眠的手写出来的,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并不狂狷,极其稳妥,却带着折戟销铁的决绝,一点也不温吞。
另一个笔体,显然出自皇帝宣沃,不算稚气,反而在细枝末节处精细用心,用笔大胆。
嵇雪眠认得,他挑出的这几张,都是他和皇帝平日里写的,没有特别的机密,大概内容都是关心至上。
王爷叫人搜了我的帐篷?嵇雪眠语气平静,不像是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段栖迟并不否认,例行检查而已,大人是皇帝的老师,握着一把折子也是应当的。我只是想知道,思之成疾四个字,是出自大人的手笔,还是小皇帝的亲谕?
斜阳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嵇雪眠的脸上,那双淡薄的唇没有颜色,唯独一点血色蔓延开来。
嵇雪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还有血迹,那双眼睛好看却遥远,氤氲着凌傲的光芒。
嵇雪眠淡然,君臣之间,礼数是至上,宣沃年纪尚小,对礼数认识不周也是情有可原。
雪眠,段栖迟俯身下来,叹了一声气,你从未对我说过这样亲密的话。
嵇雪眠摇摇头,你我亦是君臣有别,宣沃是我的学生,我娇纵他理所应当。王爷的心胸岂是未及弱冠的孩童可比的?王爷若是想听,我也可以说与王爷听。
我不听,我要你写给我看。段栖迟把一张纸拍到他面前,伸手拿了墨砚,写我的名字,不写这几个字。
嵇雪眠恭顺地垂下眉眼,王爷的名讳?臣不敢写。
段栖迟低声劝诱他,为什么不敢?我又不会吃了你,就算你哄哄我,还不行吗?
臣没有这个特权。嵇雪眠拒绝。
段栖迟见他又拼命地把自己推到一边,也没有不耐烦,就是一直和嵇雪眠对坐着,等待。
等到沈敬和庞英的声音出现在帐篷外,也就才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两个人通通跪在帐篷前,高喊着摄政王,请求发落。
段栖迟这才出声: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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