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阿甲嗯了一声,凝视着地上“光昼”两个字,看了许久,又给推平。
阿甲对新人说道:“那就记住这份想要回家的心。”
在这之后,新人又陷入了繁琐且好像看不到尽头的采矿生活。
他几乎要忘记了和阿甲的这一番对话,直到一个乌云漫天的黑夜,阿甲冲进了他的帐篷里,给他扔了一把铁镐,淡淡的语气就跟他刚来的时候一样:“想活命就不要出去,想回家的话就拿上家伙跟我们一起,照顾好自己,别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睡梦中被强行惊醒的新人透过破烂的布帘,看到了帐篷外面绰绰的人影和火光,同时伴随着喊杀的声音。
他立时明白了什么,惊恐地看着面不改色的阿甲,那表情好像在质疑地问:你怎么敢?!
阿甲只是闭了闭眼睛。
头顶的太阳炽热无比,矿洞里面却是黑暗而阴寒,他有大半辈子都呆在这样的矿洞深处,在沙石里面翻找可能有但更可能没有的宝石,然后全部上供。
为了节省力气,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想法,阿甲已经沉默了太长时间。嘴巴用来说话,但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侃侃而谈是什么时候了。
在新人说着自己想要回家的时候,阿甲表现得淡然如风,叫他打住想法,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其实阿甲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
他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一句缅怀着谁的话:“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有一个老师吗?”
新人点了点头。
身后的交战声愈发的大了,连帐篷都好像在这样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起来。
“他其实不能算是我的老师,因为他并没有单独给过我们班授课。但是他教会了我们所有人最重要的一课。”
阿甲转过身来,话里话外满是释然的笑意:“而现在,我要向他提交这份迟到的作业了。”
新人呆滞地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耳畔突然想起了阿甲曾经说过的那些细枝末节。
阿甲说:我有一个老师,大家都很敬佩的老师。
阿甲说:在所有人被水泡得手脚发麻,都选择随波逐流的时候,只有老师选择逆行,将快要被水流冲下悬崖的我们给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阿甲说:没准,我也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阿甲说:……没准,我也有资格……自称是他的学生。
在中介公司的时候,顾平生当着李部长的面,清点了学生合同,一份不少,一份不多,才离开了中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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