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楼梯很长,一层18级台阶,一共五层楼,蜿蜒向上,仿佛在一口昏暗幽深的古井中,往上寻着天光。
往日,古板严厉的父亲都会站在最高楼的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呼哧呼哧往上爬,斥责他别忘了自己的礼仪。
而现在,小刑野看不见自己的父亲,也看不见那高悬头顶的天光。
看着四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刑野跑啊跑,跑啊跑,累得胸口都收紧了,呼吸之间都带着血腥味。
他撑着膝盖,茫然地想。
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一座看不见尽头的囚塔?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父亲?反正父亲都不喜欢我。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你父亲的长子,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这个家必须是你的!”
小刑野猛地扭头,看见了母亲形容枯槁的模样,穿着病号服,瘦得皮包骨头,好像一具骷髅。
骷髅对他伸出尖锐的手指,小刑野怕得想后退,但面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让母亲伤心。
指甲刺进小刑野的脸颊,撕扯皮肉,血液汩汩淌下,痛得小刑野眼里满是泪水,他艰难地说道:“母、母亲……”
“刑野啊,刑野啊,你父亲他薄情寡性!”
骷髅的下巴一张一合,腐朽的牙齿几乎啃到了小刑野的鼻子上,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里淌着血泪:“先爱上的人先输,我输给了你那无情的父亲。”
“可是报应来了,你父亲又输给了那个心机小贱人,哈哈哈哈哈!”
小刑野心痛得要窒息:“母亲……”
骷髅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疯狂地尖叫起来。
“你不能输,听到没有,你不能输!”
。
刑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没有散去冰冷的眼神往旁边一看,又一次看到了顾平生的那枚黑猫耳钉。
刑野的手指动了动,给顾平生掖紧了被子。
熟睡中的顾平生好像识得他的气息,不仅没有躲,还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点。
看着人安稳平和的睡颜,刑野下意识地弯了下眼睛。
而后惊醒一般,又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不能先爱上。
不能爱上和自己一样充满心机的人。
不能爱上看起来很弱小其实很强大的掌控者,因为他们善于伪装,无法掌握。
多么巧,刑野的忌讳,顾平生一个不落,全占了。
刑野对顾平生做口型: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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