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之已经憋了很久了, 她在门口等了两小时, 就等着她无意中发现自己，上来道个歉，她再跟她吵两句, 昨晚的事就揭过去。
结果里面的人都出来了, 连那个小黑脸她都看见了，就这位庄小姐没有。
耐着性子再等了半小时，她连气都生不起来了，打算等她看见自己，就开车送她回家，这位倒好，目不斜视，她的车可是停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长了眼睛就能看到。
庄笙看不到，可能是瞎了吧。
如果不是方才有路人提醒了她, 她哪怕跟了这女人一路，外带再跟俩公交车，也要被当成空气。
庄笙先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 再将视线投向和她有着一个车窗之隔的驾驶座, 这里禁止停车, 她为自己找了个不需要犹豫的借口，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谁允许你上来的？”楼三小姐美目圆睁, 怒气上头。
“车门没锁。”庄笙平心静气地回答。
“别人房门没锁你会进去吗？”
“你又不是旁人。”
“……”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 不但没落到实处, 反而被棉花软软的包裹起来。
庄笙捏准了她的软肋，说：“咱俩谁跟谁啊。”
楼三小姐要不是开着车，现在就抬起脚踹她，色厉内荏道：“昨晚上为了一千块钱跟我吵架，今天就咱俩谁跟谁了，真稀奇啊。”
“没跟你吵。”庄笙觉得她的脑回路非常清奇，这根本不是重点。
“我不管，我说你和我吵了你就是和我吵了。”
“好好好，吵了，你说得对，我道歉。”
“你错哪儿你就和我道歉？”
“不是你说的吗，我和你吵架。”
“我说你和我吵你就是和我吵了，你这个人能不能有一点主见啊？”
猝不及防被没有主见的庄笙：“？？？”
从小到大只有说她太有主见的，从来没人说她没主见。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楼宁之端起架子，说，“你到底错哪儿了？”
庄笙试探道：“和你吵架？”
楼宁之脸上风云变色，看起来很想再和她大吵一架。
庄笙：“不不不，我再想想。”
楼宁之：“哼。”
两分钟后，楼宁之不耐烦道：“想出来了没有啊？你一直看着我干吗？”
“看你好看啊。”
“我警告你，你你你别转移话题啊。”楼宁之不知怎么声音居然抖了一下。
庄笙忽然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眼窝略深，瞧人的眼神便有些深邃，很迷人，楼宁之一直很喜欢。
可楼宁之从来不知道当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几乎要使人飘飘然，生出她是她情人的错觉来。
“再不走交警要来贴罚单了。”庄笙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哦。”
楼宁之默不作声地松刹车，踩下油门，驶入车流里。
耳朵很热，像是被火燎过。
抬手放下车窗，风吹在脸颊，依旧是燥热。
庄笙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不说话了？她问：“你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楼宁之说。
“没什么。”庄笙松了口气，忘了就好，总算是逃过一劫。
楼宁之开往的是庄笙住家的方向，前半段一直恍恍惚惚的，后半段才逐渐清醒过来，但她还是没说话。最后还是庄笙主动提起来：“再开就开到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楼宁之：“都行，你一般吃什么。”
“在外面吃。”庄笙撒了个谎，她晚上其实是不吃或者煮碗素面条吃的。
“那你决定吧。”
“麻小？”
“这几天一直吃，有点儿腻了。”
“烤鱼？”
“不要。”
“烤肉？”
“油腻。”
“那……”
楼宁之忽然打断她，道：“你那儿不是有锅吗？能做点儿什么吃吗？我们现在去买菜。”
庄笙：“……好吧。”
于是车停在了距离小区五百米的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两人去了负一层超市，楼宁之在前面走，庄笙在后面跟着，推着小车。
“想吃什么就拿。”
楼宁之绕着蔬菜区转了一圈儿，拿了仨土豆，又去了生肉区，捡了块儿牛腩，说，“好了。”
“土豆烧牛腩？”
点头。
“不要别的了？”
楼宁之摇头，说：“你要吃点别的就再买别的。”
庄笙很少逛超市，家里虽然有锅有煤气，但是常备食材只有挂面，和一瓶老干妈，早上在外面吃馒头包子，中午剧组管饭，晚上下面条或者吃点水果。没有速冻食品，因为没有冰箱。至于超市的生活用品区，现在网购那么发达，网上的东西比超市便宜多了，提前下单的话，要用的时候就不会着急，算起来，这次和上次进超市，中间隔了有快两个月了。
晚上大家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超市常年都有各种由头的促销活动，人满为患。但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涌上来，她想再多逛一会儿，因为身边有她喜欢的人。
以前看偶像剧，电视里大多都会出现男女主逛超市的画面，女主蝴蝶般在前面穿梭在各种货架，男主角在后面笑得一脸甜蜜纵容。
心头一动，庄笙壮着胆子提议道：“我想去买点儿生活用品。”
“好啊。”楼宁之浑然不觉她的小心思。
两个人就逛去了。
楼宁之在前面走，庄笙推车，一切都跟偶像剧里的发展并无不同。
“不好意思，快跟姐姐道歉。”家长拽住疾跑的小屁孩儿，拉到楼宁之面前。
楼宁之嘴一张，差点就爆了粗口，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追逐打闹的熊孩子冲撞到了，前两次甚至连个歉都没有给她道。
“没关系。”
“你想买什么，我在这儿等你，不走了。”楼宁之不爽，终于挑了个人少的货柜停下，为什么北京城人永远这么多，还有人少的地方吗？！
“对不起。”庄笙习惯性说了一句。
“你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撞的我。”楼宁之莫名其妙。
“要不是我要买东西，你也不会跟我过来，你要是不跟我……”
“打住打住，”楼宁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快去，有磨叽的工夫东西早买完了。”
“那我去了。”
不到两分钟，庄笙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水一瓶饮料，把饮料递过去：“给你的。”
楼宁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车里看见的。”
“行吧。”
“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庄笙早就想问了，好像除了刚见面的那会儿精气神好以外，那之后就萎靡不振了，连站也不是以前懒散地站，而是看着随时都能躺下的那种疲惫。
“没有，可能是累了吧，刚在车里坐久了。”
“多久？你在等我？”庄笙敏锐地追问了一句。
楼宁之马上改口：“没多久，就十来分钟吧，白天和朋友出去玩去了。”
楼宁之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从下午五点就开始等了，不然她容易蹬鼻子上脸。对XXX啊，就是不能太惯着。她脑海中依稀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只是那个“XXX”说的是什么，就想不起来了。
“那回去你休息，我做饭。”庄笙道。
“本来也是你做啊，我又不会。”楼宁之理所当然。
庄笙笑了笑。
两个人一起去结账，庄笙拿着除了那瓶饮料以外的东西，楼宁之抱着她的饮料。人很多，收银台排队前面还有三四个。
楼宁之把脑袋抵在身前的庄笙背上睡觉，歪歪扭扭地没个正形，怕掉下来还一只手往身前圈住她的脖子，实在是懒得出奇。
“您好，一共是四十三块八，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谢谢。”【注】
庄笙把钱付了，身后趴着个大型树袋熊，两人在路人的瞩目下如同连体婴一样回到了车里，楼宁之一脸如梦初醒，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把车开出去。
上楼好歹没敢再挂着，楼道里没有灯，容易出意外，一进门，楼宁之便当起了甩手掌柜，“我先睡一觉，做好了叫我。”
然后她就开始前天晚上的一整个流程，先脱裤子，往床上一坐，顺便轻车熟路地从衣柜里抽出了白色吊带，把T恤内衣都脱下来，背着庄笙就开始换衣服。
庄笙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背看，细颈纤长，皮肤白皙，内衣肩带勾勒出瘦削的两扇蝴蝶骨。
楼宁之的动作顿了一下，庄笙长睫微垂，将视线放到别处。
楼宁之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总觉得背上忽然有点烫。
庄笙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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