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沈宜织憋着气走到床前唤了一声。
红绫的脸瘦得凹了下去,趴在枕头上几乎叫人认不出来。沈宜织唤了两声,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干燥的嘴唇微微一动,稍稍弯了个弧度出来:真想不到,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把窗开一点儿缝散散气味。沈宜织实在忍不住了。屋里光线黯淡气味难闻,这哪是养病,分明是要养出病来啊。
不许开窗!红绫突然叫了出来,头也往上抬了抬。立刻,沈宜织就看见她脸上的一道伤疤,从鼻梁延伸到耳根:脸上哪来的伤?
红绫凄厉地笑了一声,咬着牙:是韩青莲!她递了钱叫拖我出去的婆子用削尖的竹条子朝我脸上来了一下!
沈宜织吃了一惊:你们有仇?这人都打得快死了,还来这一手做什么?
她一直认定,是我撞掉了她的孩子!红绫咬牙切齿,她的孩子本来胎像不稳,我不过是走得急了些跟她撞上了而已。她就认定是我有意冲撞她的孩子!连爷都不信我至今都没碰过我
沈宜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其实你又何必非要做那个通房人长得俏生生的,嫁到外头做个正妻不好吗?
红绫瞪着她:你懂什么!你是有娘家的人,又是正经抬进门来做妾的,哪里知道我们做丫头的苦处。
得了吧。沈宜织很不爱听这个,爷不是苛刻的人,凭你的模样,若是看中了哪个管事,只要跟爷提了,八成也就成了。或者到外头去寻个安分人家,一夫一妻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不强如你在府里做通房?你不过是想着将来能生下一儿半女,让爷把你抬了做姨娘,一辈子锦衣玉食罢了。
红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咬了咬嘴唇才道:你,你不也是来做妾的
我不是为着侯府沈宜织想辩一句,想想又笑了,算了,虽说我想正经地嫁人,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但倘若我嫡母要把我嫁个半老头子或者粗鲁之辈,我也不愿意。说来说去,大家都是有所求。
红绫不说话,沈宜织也不想再说,拿出她的身契和二十两银子放在枕头边上:这是奶奶赏你的。
红绫听见这话,顿时又冷笑起来:奶奶赏我的?当时夫人要打死我,奶奶怎么没说一个字呢?如今大约是觉得我将死之人了,倒要赏我这恩典了。若前几日我就死了,可找谁来领奶奶的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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