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哑口无言。当初对沈宜织说的话,她确实没有怎么很放在心上。即使太医写的忌讳之物里有许多与沈宜织的话一致,她心里也总觉得沈宜织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何况沈宜织说要多活动少进补的话,她心里是觉得不对的。自来养胎都说是静养,且既有了孕自当好生补着,所谓一人吃两人饭呢,不进补胎儿怎能成长?
加以沈宜织走后,红绢要回去伺候郁清和,且孟玉楼胎气已稳,她也不耐烦再日日盯着。孟玉楼是素不喜欢红绢的,晓得红绢心里瞧不上自己,又碍着她是郁清和的贴身丫鬟不能随便整治,因此巴不得红绢快些离了自己院子,也就未加挽留。
如此这般,红绢一走,孟玉楼自觉胎气稳了,便不把红绢的话放在心上了。恰是那时候冷氏常来与她做伴,说些自己孕中未及时进补,因而生下孩儿体弱多病的话,便吓得孟玉楼日日药膳美食不停,唯恐腹中孩儿缺了什么。
现在想来,兰草只想冲出去抓烂冷氏的脸。若不是冷氏那样说,孟玉楼的胎儿也不致养得过大。可是她无凭无证,根本不能指证冷氏,也只有咬牙咽下这口血,反而恨上了剪开孟玉楼肚子的沈宜织。
沈宜织很明白她这种心理。其实这种人她上辈子在医院里也遇见过几个,不管得的是不是绝症,不管这病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恶化的,只要医生治不好,那就是医生的错!有些送进医院来已经没得救了,就因为这口气是在送进医院之后咽的,就把人死算在医生头上。兰草如今,跟这些人是一模一样的。仿佛这样一来,她就没有了照顾不周的罪过。
知道世子爷为什么还留着你吗?沈宜织冷冷地说,你以为你照顾少奶奶照顾成这样,没有错吗?
兰草肩头颤动,终于落下泪来。孟玉楼死后,她不敢多想,因只要一想,她就会想到倘若当时她拦着孟玉楼些,是不是孟玉楼就不会死
沈宜织俯视兰草,见她膝前那一小块地面已经落下了水迹,就知道自己已经打垮了她,淡淡地道:世子爷留着你,不过觉得你对姐儿是忠心的,且吃一堑便该长一智,想来有些错不致再犯。再者经了那件事,这府里的人是好是歹也该知道些,方能护着姐儿。只是想不到,你居然还是这么糊涂,难道说世子爷留你当真是留错了?你若是想不明白,就出府去罢。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兰草匍匐在地,浑身发抖:不,不,我死也不离开姐儿。
你若只会给姐儿招祸,不如离开。
兰草不甘地抬起头:难道姐儿不跟你亲近就是祸?跟你亲近就是福?
沈宜织嗤笑:这不是废话么?姐儿跟继母不亲近,要跟谁亲近?跟夫人?还是跟二太太或者其余两位奶奶?还是姐儿跟谁都不必亲近,将来连个教导的人也没有,叫外头的人知道她是这府里人人都嫌的?
兰草想反驳,却找不到话。沈宜织站起身来,淡淡道:你自己想想罢,想明白之前不要来见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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