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娘忙亲自把炭盆往平北侯脚边挪了挪,低眉道:婢妾素日里是不怕冷的,因不知侯爷会过来,所以不曾吩咐她们多拿个炭盆来。其实这自然都是胡说,不得宠的姨娘,侯夫人明面上虽不克扣她,那下人却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少不得从中捞一些半些的,自然朱姨娘这里就不大够用了。
平北侯何尝不知道她是替人掩饰,叹了口气道:你倒也老实。
朱姨娘温柔地笑道:婢妾能伺候侯爷就是天大的福分了,何况还得老天赐了大姑娘,等将来大姑娘嫁了好人家一生顺遂,婢妾这辈子还求什么?若再贪心,老天都不容的。
平北侯有些出神。不贪心吗?朱姨娘这辈子也没得到多少,可是有人,已经得到了很多,却还不甘心。他长长叹了口气,把心思甩开,随口问道:月儿如今也长大了,出落得倒跟你有七八分相像。
朱姨娘又是腼腆又是高兴地笑了笑:大姑娘比婢妾要漂亮得多了,只是她投生在婢妾肚子里,这亲事实在是如今二姑娘已经定了亲事,国丧一除就能嫁了,婢妾虽然自知姑娘的亲事不是婢妾能插嘴的,却也有些替大姑娘着急。
若是平日里,平北侯定要沉下脸来斥责她随意对姑娘的亲事置喙,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平北侯想到郁清月比郁清眉还略大几个月,不由得道:她是平北侯府的姑娘,自然也要正经寻一门亲事的。
朱姨娘听了,却扑通一声跪下了:婢妾有一事求侯爷,千万别给大姑娘寻那高门大户的亲事。
平北侯一怔,微有些不悦:你这是何意?可是疑心我不会用心替她挑亲事?
朱姨娘连连摇头道:侯爷虽不常跟大姑娘见面,可父女血脉,怎会薄待大姑娘呢?只是大姑娘到底是从婢妾肚子里出来的,真进了高门大户,怕是公婆妯娌会看不起。大姑娘性情是个淡泊的,素来不计较什么富贵荣华,更不会跟人勾心斗角,婢妾想着,若是能嫁一户门风清白人口简单的人家,哪怕家中清贫些,只要夫君人品好,大姑娘自然能把这日子过好了。
平北侯也不觉沉吟起来:想不到你倒有些见识寻个门楣低的,就看在平北侯府的份上也不敢对郁清月怎样。便是夫家清贫些,侯府的庶女出嫁,公中也有五千银子的陪嫁,足够小户人家几辈子吃用了。看着朱姨娘平时里老实得如木头一般,想不到临到女儿的亲事头上,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来,只是不知道月儿自己是如何想的,可能耐得住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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