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黑暗至极的时代。被养在宫里或是院子里的女人找到了事情可做,她们花费大量的时间谋算阴谋,算计对手,越漂亮的女人心计越是阴毒。您很难想象刚才还和您笑语连连的姐妹转眼之间便会将您置于死地。在天元第叁年的时候,一位和您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入主中宫。她决心改变这可怕的一切。”
“就如同您现在所见的,所经历的一样,她以身作则,束缚住了自己,也束缚住了天下所有女子。女人不允许向除了她所属男人以外的任何人有任何的交谈、接触以及动作,她们只被允许在禁锢中等候男人的到来。当然,她的贴身侍女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行其夫君的权能,只要那个男人允许。这是我的荣幸。殿下,这也应该是您的荣幸啊。”
这些话是对女主人的劝慰,同时也是对沉寂在无边寂寞里的抚慰。毕竟闵妍在接受宫规教习之后就戴上了口中花和耳塞,这几个月一来几乎没有与人交谈过,说出的话可能还不到十根手指之数。这样长时间的孤寂很容易让人心生抑郁,或许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有抑郁症这样的疾病,但是她们可以从那些自杀的女孩身上知道一个事实——如果太长时间让初次接受禁锢的女孩陷入死一般的冷寂之中,那么这株堪堪将要开放的花朵可能就会夭折掉。
雨寒说完,又慢慢给自己的女主人戴上了优雅细长的白色单手套,并且摆出了标准的反向祈祷的姿势。即使已经习惯了双手无力的感觉,闵妍还是有些难受。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是意料之中的动弹不得。
闵妍没有说话,在口中花的禁锢之下她也说不住任何一句可以表达她意愿的句子来。老实说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了。如果说刚开始接受教养嬷嬷训练的时候她还有些难以接受,现在她就是或主动或被动地认可这一项项、一些些看起来惊世骇俗的宫规来。雨寒所说的那位皇后闵妍听说过,她正是闵妍的本家出身。
闵婉柔,一个传奇而惊艳的女人。她入宫那年,闵家势微,下一年甚至连送女入宫的资格都要失去,被彻底隔绝于京城世家圈子以内。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幼嫩皇后的笑话,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几乎改变了共和国的整个时代。
婉柔婉柔,婉约清扬,柔情似水。在侍奉帝王的时候她的确做到了这一点,真正让全国人民都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可在由她发起的束缚运动上面,她却是表现出难以置信的顽强与倔强。从头到脚,眼罩、口中花、束颈、束腰、腿环、足链、高跟鞋,宫妃的每一件衣物饰品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
在大部分宫妃都表示反对的时候,她更是以身作则,亲自穿上了由自己设计出来的束缚套装。她浑身上下每天都用各种各样的严苛方式束缚住,有的时候是金质的手铐,有的时候是皮质手链,但较为人熟知的还是那一副代表着帝国极致优雅与美丽的紫荆花单手套。她修长的玉颈上系着一个玉质的束颈,确保她的脖子始终保持高高抬起的优雅状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不会重复的口中花永远塞住她的小嘴,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样式与花色,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一句有意义的话语。钢铁制作而成的束腰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高工艺,它们忠实而又坚定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完成着锁死她腰肢的任务。
在她所公布的《宫妃条例》里面规定,一个合格的宫妃腰围应当为十叁又半寸,或者是她们的双手能够环绕其腰部。绝大多数的宫妃只能做到后者这一步,而她却能在两肋其陡然收束出一弯纤细得可怕的柳腰,仿佛风一吹过便会折断似的。那被束腰逼迫着迅速收束的腰肢线条在肋下划过一道锐利的转角,正如她接受宫女束腰时脸上那冷峻冰凉的表情。
宫妃们被迫接受了这样的训诫,在付出了数十位花季少女的生命之后,共和国的臣子们终于发现,后宫不再是前朝的缩影。后宫只是一个帝王用来发泄欲望的地方,仅此而已。他们不再热衷于把家里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送进宫内,这样的女孩应该用来联姻,再用手上的权力来加强家族之间的姻亲关系,而不是去宫里做一个只能给男人淫玩取乐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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