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救她脱离苦海的人,在她生命沉入最阴暗的低谷的时候,给了她一根绳索,帮助她重新回到人世间,哪怕绳索上满是荆棘,她定是要倾尽全力报答的。
陈星宁觉得心头有一把火在烧,恨不能即刻烧到船上去,把皇上和夏司星都救下来。
但他眼见远宁王现身,白袁身边那名死侍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周边的变化动静,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袁一句话喊罢,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无耻起来。
仿佛下一刻,他想象中被何方折腾得衣冠不整、柳枯枝颓的皇上,真的就要被何方带到众人面前。
他想看远宁王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白昼又有多羞愧难当即便他曾经昏名远播,但这种事,主动的和被迫的,始终是天壤之别。
岸上的人们,怀揣着各样的心思,焦急的等,可等了半晌,也不见船上有人露头。
正两相僵持不知所措,就见船篷内,缓步走出一人,这人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外面披着深灰色的高领大氅,氅衣下摆和袖口,用金线绣着团龙云纹,从头到脚,衣着庄肃,半点没有白袁说的模样。
他慢悠悠的往甲板上走,只是随着湖波摇荡,在船上走得不怎么稳当,总觉得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掉进湖里去。
待到他在船头站定,双手往船栏上一搭,呼出一口气,面向白袁,脸上露了笑意:二皇叔,何兄,可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利用他的心病,教唆他作恶,果然啊你与朕,咱们白家,一脉相承,都不配谈良心二字。
这一遭大大出乎白袁的预料,他实在想不明白船上发生了何种变故,不仅他想不到,几乎所有人都分了神。
也就只这一瞬间的分神,远宁王突然出手。
抽出腰间配刀,横刀一扫,那死侍手里的火把被齐根削断,紧跟着,王爷大喝一声:全都拿下!
自茅屋后,岑齐带着埋伏已久的将士们冲出来,第一时间抢夺下火炮的控制权,与护卫白袁的死侍们混战成一团。
白袁被一众死侍护在中心方寸的安全之地,看着周遭乱作一团。
他神色悲凉,眼前人来人往,拆招换式,但在白袁眼里看见得仿佛不是当下的争斗,而是又回到数十年前的那天,那个被权欲血洗过的夜晚。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执念源于何处。
皇位?他从来都不觉得是他的囊中物。
亲情?他与两个儿子的关系不过尔尔。杀了他们心痛,却没有那么痛。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是一种被命运左右的挣扎与不甘。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也还是紧紧被束缚其中。
挣扎终于变为了恨,恨生在帝王家,恨自己放不下,恨毁灭来得太慢。
想到这他也不知道自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从怀中摸出一支短箭,上在随身的□□上,抬手向湖心的船舷直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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