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老宫女下手确实狠,夜里银朱给她看伤,有两道破了皮,伤药撒上去,颐行疼得直皱眉。
“这才刚进宫没两天呢,就这么欺负人,回头破了相,那可怎么办。”银朱喋喋说着,“要不是樱桃拦着我,我早就上去教训那个桂嬷嬷了。”
颐行说不成,“两个人一块儿挨罚,樱桃上药忙不过来。”
说罢瞧一旁的樱桃,樱桃却心不在焉的样子,颐行拿手肘轻轻碰了碰她,“你有心事么?”
樱桃“啊”了声,说没有,“我是为您打抱不平,那些老嬷嬷看人下菜碟,专欺负老实人。”
可不是吗,老姑奶奶真算是老实人,要是换了银朱,早踹桂嬷嬷一个窝心脚了。
银朱叹了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银票叫人偷了,转头还受训斥挨打。”
颐行拽了拽银朱,让她别说了。
樱桃抬起眼,满脸的意外,“姑爸,您的银票叫人偷啦?”话又说回来,“不是不许私自带外头东西进宫吗……”
颐行哼唧了声,“所以这事儿不能声张。”
樱桃点了点头,“确实的,不宜声张,让桂嬷嬷知道了,又生出多少事端来。”说着起身下炕,“您躺着别动,我给您打水擦洗擦洗。”
樱桃端着盆儿出去了,银朱拽过被子给颐行搭上,颐行把脸枕在肘弯子里,喃喃说:“樱桃怎么不问问,丢了多少钱呐……”
——
那厢樱桃顺着砖路往金井去,伙房到了点儿会派苏拉给各屋送热水,宫女们只要备凉水就行了。
木桶放下井,宫里不像家里头似的,有吊桶的轱辘,全靠自己的臂力。因此樱桃每回只能打半桶,提上来的时候浇湿了鞋面,她咬唇看了半晌,最后忿忿将桶搬了下来。
这个时辰,各屋的差不多已经歇下了,樱桃将盆注满,正打算回去,忽然听见影壁后头,隐约传来打噎呕吐的声音。
樱桃仔细听了会儿,把木桶放到一旁,顺着那声音悄悄探过去,心想嬷嬷不叫多吃,这人还把自己灌得顶嗓子。这可好,躲到没人的地方吐来了,倒要看看是谁,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樱桃顺着灯影的探照,挨在墙角上看,那地方好黑,看不清,只看见两个身影,一个只管吐,另一个蹲在边上给她捶背。
“再忍忍,后儿就分派了,到了那里,能好好歇上两天。”这声儿听着耳熟。
“可我怕呀,这是多大的罪过……”
后面的话被咳嗽堵住了,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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