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身上有股子怪味儿,颐行心里琢磨着,明儿问顾嬷嬷再讨一条盖被给含珍换上,她现睡的这条该拿出去拆洗拆洗,搁在大太阳底下晒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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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五更里起身,雾气还没消散,站在院子照旧瞧不见对面来人。
颐行一开门儿就钻进含珍屋里,来看她这一夜过得怎么样。
她倒是能睁开眼说两句话了,一张嘴就是:“姑娘替我找两块纱巾来,我病得重,千万别把病气过给你们。“
颐行暂且没顾上给她找纱巾,只是很为她高兴,笑道:“你能一气儿说这么多话了,看来昨儿那位太医果真有手段。”
正说着,外头高阳进来,掖着鼻子问:“就那个岩松荫呐?平时没见他有多高明的医术,这回这才出师多久,能耐见长,能瞧劳怯了?”
颐行知道高阳是误会了,原本不想告诉他,但夏太医以后还会走动,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便道:“不是岩太医,是御药房的太医。他愿意给含珍瞧病,昨儿给放了金针,立时就见效了。”
“什么太医呀,我怎么没听说有人来?”高阳插着袖子问。
颐行心想您当然不知道,自己要不是接了吴尚仪的买卖,也不愿意夜里留在堂子支应。
安乐堂里如今就只有含珍和另一个病了很久的老太监,一到宫门下钥,所有当差的都收工回他坦去了。高管事平时爱喝两口小酒,对着一碟子半空儿①都能消磨半个时辰,所以他哪能知道前头来没来人。
待要解释,又解释不清,也不好随意透露夏太医的情况。颐行本打算糊弄两句的,刚想开口,荣葆捏着一张纸进来了,边走边道:“门上有人送了个方子来,说让照着上头抓药,能治劳怯。”
高阳探过脖子瞧了一眼,颐行伸手接过来,喃喃诵读:“黄芪三两、桂枝三两、芍药三两……”
好一笔簪花小楷啊,写得娟秀,药方子如字帖一般工整。
颐行转身请高管事的示下,“谙达,方子来啦,药是抓还是不抓呀?”
高阳道:“不抓是个死,抓了兴许能拼一拼。荣葆,拿方子赎药去吧。”
荣葆嗳了声,纵起来跑了出去。寿药房在北五所内,离安乐堂不算太远,穿过御花园进千婴门,正对过就是。
这是个药的世界,漫天漫地药气肆虐,连房梁都是药味儿的。
荣葆因经常奔走拿药,里头药师和苏拉都认得他了,见他在门槛上绊了下,险些摔个狗吃屎,便直起脖子调侃:“葆儿啊,跑得快赶口热乎的?急什么,没人和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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