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到底做这贵妃干什么,揽这份掌管六宫的大权又干什么。帮衬家里父亲兄弟谋得了高位的肥差,那自己呢?整天和后宫这些主儿们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凡有点什么,好处轮不着自己,吃挂落儿倒是第一个,真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东次间里无声无息,懋嫔近身的人收拾了好半晌,才把屋子清理干净。
太后进去瞧了一回,懋嫔挣扎着伏在枕上磕头,“奴才对不住太后,辜负了皇恩……”
太后见她头发尽湿了,很是可怜她,拿手绢替她擦了鬓边的汗,一面道:“你主子说了,等你大安了,就颁诏书晋你的位分。你要争气些,早日养好身子,这么年轻轻的,滑了一胎不要紧,往后再怀就是了。”
懋嫔却因太后这几句话,想起了自己真正滑胎那时候。
寒冬腊月里,褥子都湿透了,两条腿冷得没了知觉,却怕人笑话,不敢让人知道。
那会儿亏空的安慰,隔了多时才又填补上,她痛哭流涕是真情实感,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者是长久的委屈得到了慰藉,也可能是因为顺利蒙混过了这一关,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吧。
可惜皇帝并未进来,明知道他就在正殿里,也没肯迈动步子入内瞧瞧她,男人大概就是这样薄情。
太后不能在次间逗留太久,怕扰了懋嫔休息,重又退到正殿来。本想让皇上回去,接下来审问尚家丫头那事由自己来处置,不想御前的人带着老姑奶奶回来了,赫赫扬扬七八个人,拽着佟嬷嬷,还抬着口箱子,真是好大的阵仗。
太后心下不悦,重新在上首落座,等着老姑奶奶上前扬起手绢行礼。
皇帝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凉声责问她:“懋嫔因你冲撞滑胎,这件事惊动了太后,尚氏,你可知罪?”
颐行说是,“奴才前几天确实冲撞了懋嫔娘娘,且这件事是奴才有意做的,奴才供认不讳。”
太后怒火中烧,直起身子道:“竟然还振振有词,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颐行向太后欠了欠身,“奴才并未疯,奴才胆敢冲撞懋嫔娘娘,是因为奴才知道懋嫔娘娘怀的是个假胎,不过拿枕头垫在肚子上,鱼目混珠罢了。”
此话一出,殿上的人都傻了眼,东次间里听见动静的如意和晴山忙追了出来,当看见被左右架住的佟嬷嬷,还有那口贴着皮影库封条的箱子,一下子血冲上了头,人险些瘫软下来。
颐行叫了声万岁爷,“奴才打从住进储秀宫,就发觉懋嫔娘娘似乎刻意躲闪,不愿召见随居的宫眷们。偶然一次,奴才听说懋嫔娘娘三月未建遇喜档,且当初从教习处拨调的两名宫女,一名被打死,另一名下落不明,奴才就命跟前人往尚仪局查调宫女档,查出那名失踪的宫女在家时曾与人私定终身,选秀之前私奔过,经家里人四处追缉才把人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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