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道了句偏劳,让含珍在外候着,便跟着满福进了东边。
满福搬了杌子来请她坐,一面又上茶,含笑问:“娘娘来前进过吃的了么?奴才给您上些点心吧,有翠玉豆糕和香酥苹果,娘娘吃着,等万岁爷回来?”
颐行到这会儿才算品尝出了辈分儿大的好处,御前的人也拿她当老姑奶奶似的,不像别的嫔妃来,别说吃点心,不吃闭门羹就不错了。
上御前总要吃要喝的也不好意思,便道:“我吃过了来的,多谢谙达了。”
满福偏头琢磨了下,“那您喝茶,且等会子,奴才上外头替您瞧着去。”说罢打一个千儿,退出了东暖阁。
这就剩下颐行一个人了,因天色昏暗,屋子里也不大敞亮,炕几上的青花缠枝香炉里香烟袅袅,飘出浑厚的迦南香来。她转头四下瞧瞧,来了好几回,都没能放大胆儿打量这屋子里的陈设,究竟是爷们儿起居的地方,不像女孩儿寝宫里那么多的装饰,只有御座扶手上的一架铜镀金牛驮瓶花钟,显得贵重精美,与墙上悬挂的珐琅轿瓶相得益彰。
视线往下移了移,在南炕旁的角落里看见了一盏灯笼,这灯笼和养心殿常用的宫灯不一样,分明简朴得多。再细细打量,下端一角居然还写着安乐堂字样……
颐行迟疑了下,安乐堂的灯笼怎么会在这儿?正纳闷,见南窗外皇帝带着随行的太监回来了,忙站起身到门前相迎。
因满福早就通禀的缘故,皇帝见了她也并不显得意外,随意地一瞥,沉声道:“这么一早就赶了来,想必有什么要事吧?”
颐行应了个是,吞吞吐吐道:“就是因着前儿那块寿山石……”
皇帝嗯了声,“怎么样?修补好了么?”
“奴才手艺不佳……”她讪笑了下道,“昨儿在寝宫雕琢了半天,也没能把镇尺雕琢好。”
皇帝皱了皱眉,“这么说来,这镇尺是有去无回了?”
“倒也不是。”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摸了摸袖子,“就是……奴才想了好些办法,想把它雕得不辜负万岁爷,不辜负这养心殿,可惜自己能耐不够,只好愧对主子了。”
皇帝一听,倒觉得尚可,只要有心补救,不拘手艺怎么样,都是值得夸赞的。
“朕的初衷,是想让你懂得担负责任,朕富有天下,难道还在乎这一方镇尺么。”他带着点鼓励的口吻怂恿她,“来,拿出来让朕过目。手艺不佳没什么,谁也不是出娘胎就样样都会的。”
既然他这么说,颐行也就放心了,便鼓足勇气掏了袖子,从里头掏出了那个镇尺,搁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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