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哑然,檀同知冲他挤挤眼睛,笑嘻嘻地起身去接周氏:“太太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人来说就是了,天这么热,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周氏道:“我怕厨房怠慢贵客,特意过来看看。”
裴融起身行礼:“给您添麻烦了。”
周氏一笑:“顺便的,我这边也有一件要紧事得请裴公子参详。这是我们五小姐的嫁妆单子,我们是想让姑娘风光出嫁,都想给她好的,就怕物件违制或是不够好。”
毕竟是嫁入宗室,嫁妆需得拿得出手,却又不能违制让人抓住小辫子,确实是需要仔细斟酌。
裴融也不推辞,双手接了嫁妆单子,逐字逐句一一细看。
周氏在一旁坐着,只看他是个什么反应——这嫁妆比起高门大户来不是很丰厚,但对于檀家这种小官之家,真是尽力了。
而从男方对陪嫁的反应,又能看出很多事。譬如说,嫌少还要做在面上,至少也是贪心不体贴的,以后一定不好相处。譬如觉着丰厚而欣喜若狂,那也是个眼皮子浅家底薄的。
裴融却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任何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是在看别人的嫁妆单子,和他没什么关系。
周氏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檀同知。
檀同知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分醉意,不露痕迹地给周氏递个眼神,表示稍安勿躁。
“府上准备得很得体,没有任何不妥。”裴融很快看完嫁妆单子,又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这是聘礼,请二位过目。本该由家父亲自上门与府上商榷,但他身体不好,不良于行,还望二位海涵。”
周氏有些不高兴,子女婚嫁那是何等大事!何况安乐侯府只有裴融一个独子,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了床,无论如何都该亲自走这一趟,两亲家见见面聊一聊,那才是礼节。
何况男方求娶,更该客气几分,才显诚意,这样子倒像是自家上赶着嫁女似的(虽然确实如此),但好歹也得做个样子出来,大家面上才光鲜。
檀同知生怕周氏坏事,赶紧接过裴融手里的单子,笑道:“我看看。哎呀,这聘礼会不会太丰厚了?”
裴融恭敬地道:“令嫒天真活泼,才貌双全,能够娶其为妻,是融之福气,再丰厚的聘礼都不为过,只是家底浅薄,财力有限,让二位长辈笑话了。”
这一席话说得真是光鲜亮丽,檀同知各种满意,什么缺点都可以忽略。
周氏淡淡地道:“裴公子,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结的是两姓之好,既然令尊不良于行,我们也不计较那么多,便由我们登门拜访如何?如此方显得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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