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愤怒地瞪着裴融,用力拍着龙案,厉声道:“你敢顶嘴!袁伴伴,你听见了么,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白衣,竟敢和朕顶嘴!他是不是想着朕舍不得杀他?啊?!”
袁知恩颤巍巍地:“陛……陛下……息怒啊。”
皇帝正在盛怒之中,转头把枪尖对准了他:“你劝朕息怒?你不是也认为朕错了?是不是也要和逆王逆子一起,反对朕!谋害朕!”
袁知恩叹了口气,低着头跪下,还去强拉裴融,示意他也跪下认错,别和皇帝死犟着了。
裴融却是巍然不动:“陛下若是想要佞臣弄臣,外面大把都是,全不必让微臣做这些事。微臣是白衣不假,但让微臣御前讲经、奉密旨审问谋逆大案的,也是陛下!”
“你……你真是要气死朕!”皇帝揪着衣领,深呼吸又深呼吸,最终扶着龙案再坐下去,气呼呼地道:“滚!”
“谢主隆恩!”裴融利落地掀起袍脚,三拜九叩,一丝不苟地行完了礼,这才却步退出。
皇帝气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高声喝道:“不识抬举!”
想了想,气不过,又扔了一块镇纸出去砸人,当然没能砸中,于是他又气呼呼地补充了一句:“茅厕里的臭石头!”
说句哄人高兴的话,会死吗?
“既然陛下知道他是臭石头,还和石头计较什么呢?”袁知恩捡起地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圣人啊,圣人不能和不懂事的小人计较的。”
“圣人?呵呵……”皇帝仰靠在椅背上冷笑,重复二皇子的话:“父不慈,子乃不孝……为什么世间的人,总是觉着别人欠自己的呢?朕生了他,所以活该欠着他!不还债的人是他,是他!”
袁知恩不敢出声,把嘴闭得蚌壳似的。
皇帝独自坐了许久,将手撑着额头,疲累地道:“把那份卷宗拿过来,就按照那上面的内容结案吧。”
袁知恩故意问道:“哪份卷宗啊?”
“当然是裴向光才送来的卷宗!”皇帝嚷嚷完毕,整个人都放松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朕要让他们看到,什么是仁慈。至于记录在案的那二十几个人……”
他轻描淡写的,然目光狰狞:“杀无赦,诛三族!”
三更天,袁知恩走进死气沉沉的长宁宫,亲手把一碗漆黑浓稠的药灌进樊贵妃的口里。
与此同时,宗人府中的二皇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闵氏喂完女儿,将碗里剩余的迷糊舔得干干净净,再抱着女儿缩进角落里,闭上眼睛等待天明。
白云巷中,裴府。
檀悠悠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睁眼一看,只见裴融坐在一旁小心地脱去衣衫,准备挨着她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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