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个碗
陆家晚饭吃得早,总是在最后的余晖消逝前吃完。天,一天天黑得早,陆家的晚饭也越吃越早。
晚饭摆上桌了,陆璜和陆璟兄弟俩没回来。
小老陆蔡氏问陈冬梅:“四郞说去哪了吗?”
“五弟也没回来,应该都在乡学呢。”陈冬梅不以为然,看了眼正在那摆碗筷的徐惠然,“五弟妹,你说是不是?”
徐惠然放好了碗筷:“五郞跟着四哥,总是放心的。”
谁不知道陆家的两个浪荡子,一个陆珍,一个陆璜,只是两个人浪的不是一个地方。杨如春听着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陈冬梅瞪了眼杨如春,这个傻瓜,还不知道给人卖了呢。
“五弟妹,我看你今天拿块绸料去找大嫂,想做衣服?让我们也瞧瞧。”陈冬梅说话的时候,故意往杨如春看。
杨如春听到徐惠然拿绸料去刘玉秀那,难道做衣服找人商量,不是应该来找她吗?杨如春低头看看身上的袄衫,怎么也比刘玉秀身上的要漂亮吧,心里就不舒服。
陈冬梅上午在屋子里正好看到徐惠然去找刘玉秀。现在说出来就是想讹讹徐惠然,顺便再挑拨下徐惠然和杨如春的关系。
这种事,陈冬梅前世没少做。那时从徐家那样简单人家出来的徐惠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成了里外不是人。
徐惠然听陈冬梅在那说,再看到杨如春的脸色,不得不感叹怪不得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这样勾心斗角家里出来的陆璟日后能成首辅,又有什么稀奇的。
杨如春经不过陈冬梅的挑,半笑不笑地问徐惠然:“五弟妹,什么绸料?也让我们瞧瞧新鲜,长长见识。”
徐惠然先望了眼陆李氏才说:“我娘家送了妈一块料子,我怕裁坏了才去找大嫂商量的。大嫂帮着裁了,还帮着缝。”
杨如春斜了眼陈冬梅:“四嫂不给二婶做一件衣裙?我们刚进门都给婆婆做了,四婶也应该给二婶做一件吧?”
老陆蔡氏咳了声:“给大娘做,找大郞媳妇商量也没什么。”话音里透着不痛快,这些孙媳妇眼里怎么只有婆婆,没有她这个太婆婆。怎么说她才是陆家地位最高的女人,她没有,倒是媳妇有了。
陈冬梅摇着头:“我这不是要等给奶奶做了,再给妈做。妈都知道,就你们不知道。”
小老陆蔡氏真想骂陈冬梅,哪里要先给老陆蔡氏做,分明是懒。可却不能得罪这个儿媳妇,只能附合:“是我让她先给奶奶做的。只是一直不得空,这不是要给五郞娶媳妇,哪有功夫呀。”
陆璟成了二房婆媳的挡箭牌了。
“不是让你给五郞做了,怎么还给我做。”陆李氏哼了声,赶紧也拿陆璟来当挡箭牌。老陆蔡氏再偏心二房,孙子这还是疼的。
“这块绸料是青色的,所以先给妈做了。奶奶福气大,我私心想着应该穿红色的,虽说嫁妆里有块红色的绸子,可觉得不够密实,等有了好的,我手上的活计更好些就给奶奶做。”徐惠然微微笑道。
青色的当然寡妇适合,没守寡的老陆蔡氏穿红的自然更合适。
老陆蔡氏有了面子,听着也舒服,再咳了声:“你也不能光顾着我们,五郞那里也不能忽视了。”
“知道了,奶奶。我想回头用玉色娟布做件襴衫,正好五郞中了秀才可以穿。”徐惠然自然知道陆璟是考上了秀才,而且是案首。
老陆蔡氏犹豫了下,眼睛去看陆构,就怕到时候陆璟考上,陆璜却没有,不好明着反对,只能说句:“会不会太急?”
“不急。应该的。哪能到时没有合适的衣服穿。”陆源先赞道,“五郞媳妇,你想得很周到,应该的。好好做一件,咱们陆家到时也有秀才了。”
陆李氏的脸色没缓和,听在耳朵里还是喜欢的:“那你别忘了,回头就给五郞做一件玉色娟布的。”
“知道了,妈。”徐惠然答得爽快。没料子拿什么做。回头她可以说赚了钱买了绢布再做了。
给陆璟的,徐惠然想着能拖就拖了。
陆构听到,不好跟儿媳妇交待只能跟老婆小陆蔡氏说:“这样,你也给四郞做一件襴衫。”
小老陆蔡氏高兴地答应了:“回头我去买段上好的绢绸来做。”
徐惠然低着头不吱声。陆李氏听得却不舒服,可她是寡妇,没了男人,只能受欺负了。就等着陆璟出息,好在这个家扬眉吐气。
陆璜、陆璟没回来,也不等了。吃饭的时候,陆李氏担心小儿子吃不下。做为媳妇的徐惠然也不能吃啥,跟着饿着。
等吃完了晚饭,陆璜和陆璟也没有回来。旁人散了,都去休息。儿子不回来,陆李氏是不会睡觉的。徐惠然只能收拾完厨房,去陆李氏做着针线陪着等陆璟回来。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用了一根灯芯,火苗就豆点大,刚够看出个人影来。
徐惠然却要在这样的光线里缝给陆李氏的那件袄褂。前世,刚开始她不习惯,后来为了不伤眼,她练出了不用看针,摸着就能缝得整整齐齐。
现在,这点光,徐惠然已经不觉得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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