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他也在场,我便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还直挺挺地背着手站在沙发旁,他刚才起身时找到的位置。但是他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看着我,而是正微微低头看简岚,微抿嘴唇,脸上的情绪淡得叫人捉摸不透。
简岚抓着我右手的手忽然收紧。她回头去看秦森,张了张嘴:“创伤后应激障碍。”握紧我的手,她好像在借此给我安抚,“几乎每晚都会哭醒,多次试图自杀。”
秦森听完便朝我这儿看过来。我突然明白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用暗示诱导简岚,好让她相信我这几年的变化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恕我直言,那些都是徐女士的一面之词。”王复琛打断他们的对话,搁下手里盛小蛋糕的碟子,语带讽刺道,“虽然有相关鉴定机构的证明,但王丽清多次试图自杀这件事尚未得到证实,奉劝你作为节目主播不要轻易传播谣言。”
“传播谣言?”猛然扭过头去,简岚的嗓门赫然提高了两个八度,却仍在极力克制情绪,并没有真正吼出来,“十二岁的小女孩——只有十二岁,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的脑子里难道只有辩护费?”她的问题咄咄逼人,即便眯起双眼也挡不住眼中凌厉如刀割的视线,“她还因此感染了无法治愈的性病,今后很可能没办法生育。你知道这对一个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相较于简岚,王复琛的态度显然要平静得多。他始终神色不改,维持着那个懒散随意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不躲不闪地迎着她的目光。
“我是个律师。”他说,“竭尽一切可能为我的当事人做辩护就是我的职责。这与被害人的损失没有任何关联。”
“所以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公正’可言了吗?”身子难以自制地前倾,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速在逐渐加快,“你也看到了,徐霞佩为了还女儿一个公道,究竟挨了多少拳脚!卫兴蓝做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还有脸对媒体声称那都是王丽清自愿的?!”
大抵是受情绪失控的影响,她才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再度咳嗽起来。她弓起身体埋下脸,一手捏拳抵在唇边,一面咳嗽一面试图停下,憋得脸颊通红,好像快要断气。我忙不迭替她拍背,又把茶杯送到她脸边,劝她喝点水。她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摇头,接着埋头咳嗽。
拿她没有办法,我抬头去瞧王复琛,原是想让他开口,却见他手中握着自己的茶杯,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简岚,脸上的肌肉因最大程度的隐忍而发颤。他握住茶杯的手指也用力得关节发白。我以为他会选择出声劝她喝水,但没料到他最后竟忍了下来,闭眼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刚才那副疏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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