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车内的女子已裹着雪裘缓缓而出,素净如莲的容颜,玄发如瀑的美丽,点漆如墨的眸子里蕴着水墨山水中悠长的韵意,峨眉微蹙一抹愁痕,一低头一俯首皆是可入画的温柔。她踏雪而来却不冷冽如霜,如玉,安然,沁暖。
“丝罗,你一个姑娘家就在外候着吧。”声音温软低暖,着绿夹袄唤丝罗的丫鬟却并不买帐“少夫人~”“听话”她轻斥了声,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是”丝罗不情不愿的应了。
未理会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形形j□j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女子缓步向楼里走去,衣带翩然如拂花穿柳般自在从容,沿途竟无一人敢拦她,径直走到那浓妆艳抹,披红挂绿的老鸨面前,才轻轻一颔首。坠玉流苏细细从她发间流泄,在灯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打搅了,我来寻我的夫君,沈竹。”
饶是老鸨在风月场上打滚多年,见多识广,却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贯挂在脸上的笑也渐渐敛了去。这女子好一双冰雪剔透的眸子,温和淡雅不见半分虚假轻视,倒叫她觉得挂一脸假笑是辱没了这玉人儿。一张脸虽不是倾国姿色难得的是素雅的让人看着便心下舒服,更别提这周身的气度,早将她楼里一干姑娘都比了下去。久听闻葛太傅两个女儿如花似玉,各有千秋,她自视识人的眼光不差,眼前的玉人儿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夺妹夫婿,惹得妹妹至今下落不明,夫妻不和的恶姐姐啊。
心下虽是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沈公子啊,和一干公子爷在三楼百花阁喝酒呢,我这就差人微夫人通传一声,夫人稍待。”
“有劳”挥退了身后想开口的下人,女子温温雅雅的回了句,便垂睫再未言语。
额点花钿眼儿媚,黛子螺眉风情娇。红袖素手轻翻转,为君携来金樽酒。
柔媚的曲化开了冬雪的寒意,丝丝缕缕,绵绵不尽。翩翩的是女儿家的红罗裙,彩系带,随着曲子,一点点踩开盛放的年华,一步步踏出凄艳的花。旖旎的风情在纸醉金迷的这里是堕落的销金窟,男人们依红偎翠,女人们醉生梦死。
“公子,喝嘛!”娇俏的女娃偎在少年的怀里,一双玉臂搂着他脖子,蛮横的要求道“你可是难得来捧铃铃的场,要是不多喝几杯我可不放你走。”
“哦~”“好!”“沈竹你今儿要是不喝可真不算个男人”“沈竹,喝!可别给我们丢份子…”“是…”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纷纷擂桌叫好。“喝就喝”少年亦是爽朗笑道“咱们今晚千杯不醉。”把怀里的女子越发搂近了几分,将杯中酒一口干净,冲站在窗边的男人笑道“旭尧,你也来喝,别扫兴。”
比起少年的豪气,那站在窗前的男子似是更担得起竹之一字。背影修挺,轻袍缓带,只回头笑看了他们一眼“算了吧,我的酒量你们还不知道,别回头吐了你们一身又要找我抱怨了。”
“张公子醉了不是还有姐姐们照顾吗?”铃铃歪着头,金步摇在颊边颤动“喝两杯也无妨吧,公子,张公子他分明是推脱之词嘛!”她将脸埋入沈竹的脖颈软软的蹭着撒着娇,惹来众人一阵大笑。铃铃的眸子灵动的闪着,又开口道“公子们,咱们刚才打的赌还作不作数啊!沈公子可是说他家夫人向来唯命是从,不敢忤逆,怎么这么会儿了,人还没来。不会是沈公子说大话吧,那这一会儿的酒钱可全归公子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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