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起来也是巧合吧,昨天意外地和你聊了一下……又刚好遇到我跟我男朋友吵架,所以想说的欲望就更强烈了。说了之后,感觉吧,是可以说的人。」舒甄想了一下之后说:「想麻烦你,把这个当作是秘密,不要告诉班上的人,可以吗?」
「我没差,反正我和班上的人也不常来往,保守秘密并不困难。」
「谢谢你。」舒甄微笑。
「嗯,差不多吃完了吧?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两个人才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渐渐靠近的机车咆哮声音,转眼间,三台机车在单黎他们眼前不远处停下。
「喔,很甜蜜喔!」
「晚上不回家,很危险耶。爸爸妈妈没有教你们吗?深夜问题多,平安回家最好。」
「谁管爸爸妈妈啊,他们想要自己做爸爸妈妈啦!」
「那就是要相亲相爱一下囉!」
「哈哈哈哈……」
停在不远处的三台机车全都是一男一女双载的态势,叫嚣着一些低级的字眼。距离单黎他们最远的那台机车,男生叼着菸坐在机车上,一隻手撑在仪表板上,挑衅的眼神斜睨着单黎这边;后座的女生自顾自地从包包中拿出镜子来确认假睫毛有没有跑掉。距离比较近的这两台机车上的四个人纷纷下车,男生分别从脚踏垫上抄起球棒和机车大锁,往单黎他们这边走过来。
舒甄抓着单黎的衣角,颤抖着问:「他们要干嘛?现在怎么办?」
「小鬼来要零用钱吧。」单黎的语气冷漠,眼神扫视着眼前的状况,「国中生?高中生?球棒、大锁……没了?」
「什么?那……怎么办?」
「你保持这样就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等一下就回来。」
单黎说完,轻轻搭着舒甄抓着他的手,挪开之后,直接往对方走过去。
「喂!」手持球棒的那人对他叫嚣。
充耳不闻,单黎完全不理会指着他的球棒,直直地往距离最远的那台机车走过去。
「干!叫你是没听到喔!」另一个拿着大锁的男生朝着单黎的背影大吼。
单黎出乎意料的动作似乎让拿着球棒和大锁的国中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反应,竟都愣在原地。
单黎冷漠无感的表情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魂一样,盯视着坐在机车上的带头高中生,完全没表情又不出声的脸简直像日剧的能面一样,比有表情更可怕。高中生压抑住一瞬间的退缩眼神、举起拿香菸的右手才要开口,单黎猛然以右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扭转,左手再搭住他的肘关节,用力地连人带车硬拖到地上,左膝顺势往他背上压落。
这一切在瞬间发生,还来不及反应,那男生已经左脸贴在地上惨叫,这下子右手就算没断没脱臼,被这一扭,大概也离筋错位,要做好几次復健了;后座的女生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来不及反应的她被连人带车摔在地上,机车压着她的右腿,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被排气管给压着了。
「一个、两个……」
单黎看着在地上惨叫的两个高中生,背转过身,四个国中生在眼前面面相覷,带头的被摆平了,突然间乱了套,没人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还在慌乱的时候,单黎已经走到拿球棒的男生面前了。
国中生硬撑着气势举起球棒,「干!去死……」使劲就要往单黎挥过去。
「太慢了。」单黎一个箭步,左手扣住对方高举球棒的右手腕,右手同时紧紧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深夜问题多,平安回家最好,爸妈没有教你吗?」
「唔……」
被掐住脖子的国中生根本无法回话,左手使劲地想要扳开那隻紧紧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单黎夺过球棒,「三个。」不由分说地狠狠往对方小腿扫过。
「啊!」
看到刚才还气焰高张的同伙一声惨叫之后双膝跪地,接着躺在地上打滚,一旁的国中女生吓得站在原地直发抖。
「四个。」单黎一个巴掌刮过去,那个女生才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单黎此时在剩下的两个国中生眼里看起来,简直就是恶魔。看他拎着球棒,又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男生慌张地转身,就要往舒甄的方向过去。
「干!你敢碰她试试看!」
单黎一声大吼,才跨两步的男生随即僵在原地,手中的大锁也掉在地上,双手发抖着举过头顶,已经投降放弃了。一旁的女生畏缩地低头站在一旁发抖,连正眼都不敢看单黎一眼。「五个。」单黎的眼神飘过那个女生身上,停留不到两秒。
单黎扔掉球棒,右手抓起国中男生的一头乱发,「跪下!」右脚往他膝窝一踹,叫眼前的小鬼跪在地上。舒甄就站在他们面前。
单黎蹲了下来,在那男生耳边说:「你吓到这位姊姊了,跟她说对不起。」说完,粗暴地将他的头按在地上。
「对…对不—」
「大声一点!爸妈没教你回人家话要说清楚吗?说啊!」
「对……对不起……」国中男生一边发抖,一边挤出几个字来。
「单黎,放手啦,你吓到他们了。」舒甄开口制止单黎,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与其说吓到她的是这些中学生,倒不如说单黎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个人,她怕再不开口,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听见舒甄的声音,单黎才把手松开。他转身看向马路,不想让舒甄看见他现在的表情;一直刻意冷漠用来吓唬人的面容,在看见舒甄有危险时还是爆发了,那样失去冷静而满佈怒火的扭曲面貌,他不想被看见。做着深呼吸,试图调整情绪。此时,眼前马路上出现了几辆闪着警示灯的警车。
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看到这幅景象,赶紧联系救护车来支援。
「你们几个,全部跟我回派出所。」身形壮硕的警察对着在场的眾人大喊。
「刘大哥?我没看错吧。」单黎看着眼前出声的警察,不可置信地开心大喊。
「单黎?」
站在医院大门外,婷宜抬头望着爸爸所在的楼层,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平时总是张着明亮双眼的她,此时微微颤动的眼睫带给了身旁的嘉伟一种不同以往的风采。
「今天在外面吃吧,不进去了。」
婷宜说完,坐在一旁的花圃矮围墙上。
「为什么啊?」嘉伟坐在她旁边,拉起运动夹克的拉鍊。
「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们那么晚进去其实已经超过平时开放的探病时间,要跟保全登记之后才能进去。」婷宜把吸管插进刚刚买的文山青茶里面,递给嘉伟。
「谢谢。」嘉伟接过饮料,「太晚了怕打扰到其他的病人吧?」
「对啊,」婷宜拿起今天买的盐酥鸡,「所以我刚刚跟我爸说,今天我们不进去了,在外面这里陪他。」
「你说你爸在你小学的时候就这样了?」嘉伟抬头望向刚刚婷宜看的方向,「真是辛苦你了。」
婷宜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如果只是我爸这样,那倒是没什么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从我爸发生意外到两年前的这段期间内,我妈还活着的时候。」
「怎么说?」
「发生意外那一天……我还记得是学校发月考成绩的那天,妈妈从学校载我回家之后,我一直在等爸爸下班回来;他一回来,我就好高兴好高兴地跟他说我考了全班第一名。因为他有跟我说过,如果考第一名,就要买东西给我,所以我一直吵着要他带我去买。那时候我妈说等週末放假再去,我不答应,一直坚持要当天就去买。晚餐之后,我爸还是带我出门了……」
说到这里,婷宜无声地微微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嘉伟在一旁静静听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车祸之后,我爸爸受了重伤,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我虽然也在当时昏了过去,但是醒过来之后却是奇蹟似地毫发无伤。只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当初爸爸是要带我去买什么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说起这件往事,婷宜还是流下了泪水,嘉伟赶紧拿出面纸递给她。「从那之后,妈妈就非常讨厌我了,真的是非常喔!因为她很爱我爸爸,所以,为什么我爸爸变成了那样子,我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她甚至还在医院里当着好多人的面指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跟你爸交换啊?』这样的话。唉,我怎么都想不起爸爸要带我去买什么,却怎么都忘不掉当时妈妈说的那句话,还有她的表情……」
嘉伟在一旁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直觉地想要伸出手去揽着婷宜,但是又怕太过唐突,只能让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状态。
婷宜拿面纸擦了擦泪痕,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地从一旁的包包里拿出一支雪白的3随身听来。
「爸爸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妈妈的态度更是一直提醒着我,是我害爸爸变成这样的,是我害他们两个不能幸福快乐的。」婷宜注视着手中的3,「那时候对我来说,活着真的是很辛苦的事情。这个,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
婷宜笑了出来,擦去眼角的泪水,「笨蛋,我们国小的时候哪有这种东西啦。不过算你猜对一半,这里面有我爸爸的录音。」
爸爸的录音……嘉伟瞬间连自己都没预料到地红了眼眶,尽力不让婷宜发现,只是在心里想着……三年了,我还记得爸爸的声音吗?会不会哪一天,我会完全想不起来?
「我小的时候,如果是遇到庆生或是出去玩,爸爸总是会拿着摄影机东拍西拍,还会自己加很多旁白。」婷宜轻轻转着手上的3,「那些资料我都留着,长大之后就把它们拿去转製成光碟,然后又把声音另外擷取出来,这样就可以随时听见他的声音。在医院陪他的时候、一个人觉得孤单的时候、对什么感到担心害怕的时候……常常听着爸爸的声音、看到在病床上的他,就觉得至少还有一些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如果没有这些,已经超过十年了,我还真不知道我能不能记住爸爸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嘉伟想到自己对于爸爸的思念,只能藉着家里还留着的相片来提醒自己。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是自己这么觉得还是被我妈影响的,对于那件意外的发生,我的心里面真的是有罪恶感的,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我爸载我出门,如果我听我妈的话,也许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我妈指着我骂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反驳,因为,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说的是对的。两年前她死了之后,我突然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好失落,似乎我是真的被丢下,变成孤独一个人了……」
嘉伟突然间伸手揽住了婷宜,他不管婷宜会怎么反应,如果要打他巴掌那就打吧,他此时此刻就只想这么做了。
婷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把头靠着嘉伟的肩膀。
嘉伟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这时候他已经分不出来,到底是他在安慰婷宜,还是婷宜在给他支持了……
婷宜靠在嘉伟厚实的臂膀上,听着耳机里传来爸爸为她唱生日快乐歌的声音,还有自己很开心的笑声;每次听,每次都在提醒自己,现在总是表现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自己,并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为了生存而自欺欺人的一种表象,或许装得久一点就会越像真的一些,但是心中的疲倦仍然以最直接的方式在告诉她那是偽装的。
好累了……可以这样靠着,好放松、好舒服……我可以试着去依靠这个人吗?他是可以相信的吗?他会不会哪一天也……或是又因为我……
罪恶与担心硬生生地挡在刚刚探出头来的盼望之前,婷宜终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至少,还有现在……
嘉伟感觉到婷宜完全放松地靠着他,不知怎么的,心里面竟然浮现出爸爸的样子。记忆中的爸爸总是对着全家人拍胸脯掛保证,说一切包在他身上。那样的画面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好有安定感,觉得一切都会没问题。爸爸过世之后,要不是因为妈妈阻止,自己本来打算高职念完就直接工作不再升学了;彼此妥协之后,嘉伟找了正职的工作,也答应妈妈,自己一定会把进修部的书念完,拿到大学文凭。这三年来,虽然一直在帮妈妈分担家中的经济、担心弟妹的叛逆,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空有一副高壮的体格,却无法像爸爸一样,给人一种完全的安定感。现在感觉着婷宜对自己的依靠,好像体会到一种被信任的感受,或许,自己也可以像爸爸那样被别人完全信赖吗?一股涌上喉头的衝动就要脱口而出,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是,我是……好,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过去。」
「谁打来的啊?」
「最不想接到,却又常常接到的电话。」嘉伟无奈地说:「昨天我陪你去看你爸,今天换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啊?」
「卖个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再惹事了吗?」
派出所里,那个被单黎称作刘大哥的警察和他多年不见,匆匆吩咐下属去处理今晚这个小案件之后,就逕自与他话家常了起来。
单黎用喊冤的口气说:「刘大哥你看清楚啊,我今天是正当防卫吧,人家拿球棒和大锁耶。」
「一个手差点断掉,另一个脚差点断掉,再加上一个额头像被钢丝绒刷过,你这叫正当防卫?」
「拜託,跟以前在台南比起来,这算什么?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要被打假的喔?」
「是喔,以前在台南不是说什么混江湖的绝不打女人,今天是怎么了?用机车排气管去烫女生的脚、打女生巴掌?只有一个你没动到。」
「警察大人,我已退隐多年、不问江湖俗事。」单黎做了个合掌的手势,「而且观念要变啊,现在不是都讲求两性平等?」
「哇哩咧!你在台南念高职那时候答应我要改过向善、好好读书,结果现在讲这些歪理?」
「哈哈,幽默幽默。刘大哥,讲正经的啦,你怎么跑来台中了?」
「从台南调过来的啊,才来没多久就遇到你。」
「唉呀,那真是委屈你了。」单黎笑着说:「以前在台南专门管小鬼抓小鬼,这么多年过去了,到新单位来又遇到小鬼,真的是夜路不要太常走啊。」
「那几个跟战哥你当年比起来……」他瞥了一眼坐在长条椅上的几个学生,「他们简直乖得跟绵羊一样。」
「这样讲就有点夸张了喔。」
他看了一下舒甄,「女朋友喔?都没介绍一下。」
单黎这才想起来舒甄坐在一旁,「啊,对不起,一聊太开心,差点忘记你了。刘大哥,她是我同学啦。」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喔?半夜不回家在外面谈情说爱,不是女朋友?」
「真的不是啦,人家有男朋友,都快结婚了。如果是女朋友,早就带回家了,还在外面干嘛?餵蚊子喔?」
「既然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在那边半夜不睡觉星空夜语?实在是—」
「今天是我找单黎出来的。害他遇到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也对你们很不好意思。」舒甄微微地鞠了躬。
两个男人被这么突然又正式的说明和道歉给打断,顿时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正在尷尬的时候,入口处的自动门向两旁滑开,几个来把自己孩子接走的家长出现了。进入单黎耳中的,都是一些再也熟悉不过的流程,要不是跟警察道歉、转头甩孩子耳光,就是一副「我孩子很乖,这怎么可能」的表情。但是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些流程中的一部份。
只剩下两个,是那「第五个女孩」和「第六个男孩」,现在一看才发现长得挺像的,说不定是兄妹或姊弟吧。
「嘉君、嘉琪。」一个身型瘦小的妇人从门外匆匆进来,应该是在叫那两个国中生。
让单黎和舒甄意外的是,妇人后面跟着的竟然是嘉伟和婷宜。
四个人一时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嘉君啊,」妇人对着坐在长板凳上的国中生叫唤:「你的头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要不要紧啊?嘉琪咧,你有没有怎么样?」
「陈太太,」出声的是一名年轻警察,「他们没事啦。很晚了,赶快带他们回去吧。你们两个,多去学校上课,不要老是在外面惹麻烦,让妈妈担心。」年轻警察语带无奈地跟两个国中生说完,摇了摇头。
「妈,你先带嘉君和嘉琪回去吧,」嘉伟对着妇人说:「我马上就回去。」
「好,别太晚回来,很晚了。」说完,妇人带着两个国中生离开了。
单黎站在一旁扶着额头,搞清楚这几个人的关係之后,对嘉伟说:「阿伟,刚刚那个是……你妈?」
「对啊。」嘉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两个……」单黎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是你弟妹?」
「是啊,以前跟你说过的,正在念国二的双胞胎。」
「天啊……」单黎一脸复杂的表情,「我当善良老百姓这么久了,今天为了英雄救美才小露身手,就……」刚刚那些玩世不恭的态度全消失了。
一旁的舒甄不禁掩嘴偷笑,跟嘉伟说:「你弟的头会变那样,是他弄的。」
单黎、舒甄、嘉伟、婷宜,四个人在派出所外聊了一下,弄清楚了刚刚的来龙去脉。单黎不断地向嘉伟道歉。
「这又不是你的错,道歉什么啦。」嘉伟说:「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整天这样游手好间的。哥哥不懂事,妹妹也跟着做怪……唉,我也没资格说他们什么。对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还好有他在,我没事。」舒甄微笑着说:「他应该也没事。」
「你一个打六个喔?」婷宜突然插嘴:「怎么这么厉害?」
「对耶,」舒甄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遗漏的事情,「没说我都没注意到,你怎么这么……厉害?」
两个女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单黎,一旁的嘉伟出声救援:「你如果不想说,我相信她们也不会强迫你。还是要我帮你说?」
陈嘉伟……你前后矛盾啊,根本是你自己很想说吧!单黎在心里面苦笑。
「算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从小就是孤儿,以前也叛逆过,做过的坏事很多,打架是一定要的,打久了就比较有经验。」
「街头智慧的一种。」嘉伟说。
单黎点头。
「你是孤儿?」舒甄有些讶异。
「对啊,他没跟你说喔?」
舒甄摇了摇头。
「等一下,」婷宜打了个哈欠,「这讲下去要天亮了。不如这样吧,明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消夜,要聊再聊。我现在想回家睡觉了。」
「好啊,我赞成。」嘉伟说。
「我也可以。」单黎说。
「不好意思,我明天中午就没课了。」舒甄说:「下课之后要去新竹,所以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吃消夜,抱歉。」
婷宜迅速帮大家做出结论:「好,那明天我们三个人吃吧,下次还有机会。」
婷宜和嘉伟离开之后,单黎也载舒甄回她的住处。一路上,单黎想着自己的过去,这样的过去如果让身后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在意?
单黎在心里面找了合理的解释……别想太多,不熟的人本来就会想要先表现出比较好的一面吧,毕竟我的过去,是连我自己都想要忘掉或否认的啊。我其实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先前没有遇到可以聊这些事情的时机而已。
舒甄想着刚刚说出了明天要去新竹的事情,去新竹找男朋友天经地义,怎么突然间有点难开口?
舒甄想到这两天的自己,不自觉地紧抿嘴唇,有些懊恼……说真的,跟单黎还不熟,这两天是不是被情绪影响得太过,一下子跟他讲太多东西了?又都是讲自己家人和男朋友的坏话……自己应该要收敛、冷静一点才是。
「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
分别之际,两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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