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寒目光闪动,凝视着她,道:「百鬼门不想与圣巖寺为敌,不表示不敢,你的实力对付铁佛陀尚可,但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月莲华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打算与你交手。」
阎寒皱眉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便在这时,本来坐在棋盘前的天不赦,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负后,一双如闪电般的目光攫向阎寒,气定神间道:「方才我听见你说过,今日若杀不死忘尘师太,你这辈子将不再对玄静庵出手,不知道这句话是否算数?」
阎寒眉头微皱,双目盯着天不赦,道:「你是什么人?」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紧戒,因为他隐约感觉天不赦身上透出一股强大气息,这是他多年来对上高手时训练出来的直觉。
天不赦道:「在下天不赦,还请赐教!」
阎寒双眸一亮,脸色倏变,道:「你就是『佛祸』天不赦?」
天不赦若无其事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甄妃身子微震,连忙朝阎寒使过眼色,暗示他别轻举妄动。但是,方才他已把话说得这么满,如今若是退缩,不仅失了顏面,还会减了自己人的锐气。
逆天行和铁佛陀两人怔了一怔,虽感惊讶,仍对阎寒投以信心的眼神。阎寒暗叫不妙,若天不赦真如传闻所说的一样厉害,纵然自己能胜过他,此战必定元气大伤。
月莲华一双美目看着阎寒,轻抿一笑,淡淡道:「看来百鬼门说话不算数,今日一见,真令我大开眼界。」
阎寒冷哼一声,道:「你的激将法对我无用,我不会受你挑拨的。」他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天不赦,道:「不过,我也没打算轻易退让。」
天不赦道:「在下感同身受,若不能亲眼目睹百鬼门刀法,此生必然了无生趣。」
阎寒道:「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多说了。」语毕,他取出腰间漆黑的长刀,缓缓从刀鞘抽出,将刀身平举起来,对准天不赦的面门。
天不赦泰然自若,悠然道:「领教了!」不知何时,他手中多出一柄长剑。此剑以寒铁所铸,山泉淬鍊,剑身泛出淡淡的金色,透出梵文雕刻,雍容华贵之下,不失庄重肃穆。
阎寒手起刀落,一招蛟龙出海袭来,天不赦反手一剑,力透刀背,阎寒手中长刀不由自主被震得斜歪叁寸。阎寒面不改色,不急不徐,借力使力,身子一旋,顺势劈出一招横扫千军。
天不赦双目一凝,不假思索,一招大鹏展翅,银芒迸现,划出一道弧线。鏘的一声,阎寒不甘示弱,双手握刀,沉腰坐马,抡刀竖砍。两人足下地板崩裂,陷入叁寸,显见用力过度。
阎寒双目怒睁,咬牙切齿,头上白气蒸腾。天不赦不惶多让,剑眉倒竖,怒目似如金刚佛陀,脖颈泛起青筋。两人已非招式比拚,而是互斗内力,倘若任何一方真气不足,稍嫌不济,立时会被另一方真力直扑而来。轻则震伤五脏六腑,重则利刃直取心口,一命呜呼。纵然双方功力平分秋色,真气耗损之下,也得落个两败俱伤。
甄妃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当即望向逆天行和铁佛陀,道:「我们这里叁个人,他们拦不住我们的!」
两人点了点头,不等甄妃发号施令,率先衝上前。
月莲华和忘尘师太见状,连忙上前阻止,无奈他们只能挡下逆天行和铁佛陀,甄妃覷得空隙,欺身而上。夏妙鳶和白艷青回过神来时,甄妃已从身旁掠去,转瞬之间已来到阎寒身旁。
甄妃甩出骨鞭,天不赦微皱眉头,左手取下佛珠,缠住骨鞭。阎寒见状,气贯全身,意图趁虚而入,直捣黄龙。他长刀往下加压,本以为天不赦分神对付甄妃,会呈顾此失彼之局,孰料天不赦一动不动,宛若泰山。
甄妃心中大讶,打算掷出暗器,天不赦功力运至顶峰,罡力贯入佛珠,透过骨鞭传了过去。甄妃来不及挣脱,纵然相隔丈许之远,一股无形真气打在了她的手上,让她想起当初洛绝影也是这般震伤了她。
阎寒眼剑爱人受伤,大怒之馀,全力施为,天不赦终于不堪其力,被震开了数步。
顷刻间,月莲华也打退了铁佛陀,掠空数丈,飞身而下。她以一招仙人指路,迫使阎寒不得不收招,再以一招燕子抄水,趁胜追击。阎寒武功在她之上,凛然不惧,运足周身功劲,长刀倏劈,轻易化开其攻势。
天不赦稳住身子后,足尖轻点地面,凌空翻身,长剑一盪,再次朝阎寒袭去。剑之所指,心之所向,鏘的一声脆响,两股强大气劲撞击一起,顿时间飞沙走石,捲土扬尘。阎寒大喝一声,连劈数刀,虽然吓止天不赦进逼,自己却也落得狼狈之姿。方才尚未缓过气来,如今又硬生生接下这一剑,着实令他万分难受,头上渗出无数冷汗。
甄妃心叫不妙,连忙上前掩护,月莲华见状,抢步而来,剑指其胸。甄妃反手一甩,骨鞭打在长剑上,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与此同时,铁佛陀飞身暴掠,加入战局,霎时间,拳掌并施,不让月莲华趁虚而入。
百鬼门虽是精锐尽出,玄静庵也绝非待宰羔羊,夏妙鳶和白艷青两人见机行事,领着眾人,摆出长蛇剑阵,剑指百鬼门等人。
阎寒大感不妥,若非有甄妃相助,他必然早已败给了天不赦。逆天行对上忘尘师太,表面上占了上风,但铁佛陀并非月莲华对手,如今加上玄静庵等人,别说是抓走夏妙鳶,就连他们能否突出重围都成了问题。
不过,正当眾人以为重头戏上场之时,天不赦健腕轻晃,反手执剑,倏地入鞘。他缓缓道:「传闻百鬼门刀法凌厉无比,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下甚是佩服。」
阎寒不解道:「天不赦,你这是何意?」
天不赦道:「你若以负伤之姿与我交手,纵然我赢了你,那也是胜之不武。」
阎寒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被洛绝影打伤之事,居然被天不赦一眼看穿。他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委实受了点伤,不过那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天不赦不疾不徐道:「高手交战,哪怕细枝末节,依然致命。」甄妃闻言大喜,她万万想不到天不赦竟主动给他们台阶下。她暗忖道,此次先撤退,稍作调养,日后再讨回顏面也不迟。
阎寒倒没这般乐观,他皱起眉,问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天不赦道:「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希望阁下记得说过的话,勿再打扰玄静庵。」
甄妃插口道:「我们百鬼门言而必信。」她表面上这么说,心中却暗自窃喜,眾人皆知,百鬼门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天不赦目如疾电,彷彿利刃般直视甄妃,道:「姑娘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但愿信守承诺,否则纵然玄静庵覆灭,我定会让百鬼门付出惨痛代价。」
甄妃娇躯剧震,想起天不赦方才举世无双的剑法,不禁在心中倒吸了口凉气。一旁的阎寒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叹道:「事不过叁,我百鬼门既已接连失手,此事便作罢了。」
阎寒收起长刀,朝逆天行等人使过眼色,示意他们撤退。阎寒与甄妃不同,他并不想对天不赦报仇。对他来说,如何振兴百鬼门,这才是首要之事,个人荣辱,不值一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