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对门邻居碰了你的眉毛?」
城市不分早晚,天幕一黑就点灯,无处无息,人的踪跡遍地可循。此刻月光撒上一地银光,轮月一弯,好像上头能坐人,人们不眠,全赖月亮身上。
几个人小聚,恰好倪无恙「夜未眠」,而他们「夜不眠」,凑一凑刚刚好。
倪无恙乾下一杯酒,嚥下烧热的液体,开口又絮絮叨叨地唸了起来:「对啊!还管我!」
说什么习惯不好,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回应!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这般肢体接触成何体统?
「他说他讨厌我,大概是想趁机戳我而已。」
以李不凡那个讨人厌的性格,绝对百分之百是想对她动手动脚,这人这么腹黑狡猾,上一秒还恶脸相向,下一秒却笑吟吟的,包准没个好事!
「想撩拨你,有没有可能?」
旁人碰碰她的胳膊,是之前工作认识的模特,一公子哥,情史丰富,谁都能聊,似乎来者不拒。他脸上神色曖昧,酒色印在那张奢华不起来的脸显得特别轻浮。
倪无恙闻言,大幅度的摆头,然后垮着一脸言:「撩我干什么?他又不是间间没事。他这个人,准不做这种事!」
其实这些人跟倪无恙都不熟的,只是她需要人脉,所以手机里谁篡局她就跑,也好在她生一张好脸蛋,逢人就笑,自然接纳度高。
倪无恙知道他们檯面下什么个性,但他们照面只看檯面上,他们背后有多乱她一概不想了解,没兴趣,反正都是各取所需,取完就走,不起争执,省事。
话题本不该聊到李不凡,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喝了酒就想埋怨几句,工作不能怨,自然怨到最近出现眼前的那人。
酒水入喉后涌起了涩意,她不适的挤兑了点眉尖,有点茫了,犯睏。她一向如此,喝了酒就想睡,但林冬雨不肯让她以此方式入睡,因而她酒量不好,几口酒水就能把她灌晕。
方才那杯勉强下腹以后,倪无恙又摇摇晃晃地高举酒杯,准备一乾而净。
唇缘恰触杯沿之际,一隻纤手恆空一搅,掠走了酒杯,速度之快,倪无恙都来不及抬眸,身体便被搀起。
香水味入鼻后,犹如闻上什么安眠香,倪无恙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头眩一倾,倒在人颈窝上吐着长气,很是放心的样子。
林冬雨没看,却暗暗地敛了口气。
「抱歉,她醉了,明天还有工作,我先带她回去。」
「哟,这就来带人走了啊?林大医生,您可真不放心她跟我们混。」
一群人围着两竖立的人。其一醉了站着不稳,重心几乎全倚在另一人身上,负重那人神色肃然,眉眼间尽刻严意,看着赧气深重。
「林冬雨,你难道觉得倪无恙傻吗?会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几个人见倪无恙没了意识就和变个人似的,各个牛头马面的嘴脸,说着丑陋的言语,要不是倪无恙需要人扶着,林冬雨两个拳头指不定已经一嘴送上一个。
「我会劝无恙别和你们这种人混在一起。」
「怎么?怕我们告诉她你那种可怕的想法?」
林冬雨行动的步子霎时顿停,见状,身后那些人笑得更是猖狂,声音尖而锐利,相当刺耳。
这些场景她早遇过好几次了,也早麻痹了,所以根本不痛不痒。
她庆幸的是倪无恙沉了意识,听不见这些,要让她听见,不知道会在心里疙瘩多久,届时又搞上十天半个月不睡,麻烦的可是她。
臂弯里的人不知何时拧起了眉梢,林冬雨也不想多待片刻,握着人的手腕,她扬了点声:「真正可怕的,是你们这种罔视情感之人,你们不懂得爱。」
不只可怕,还可悲。
林冬雨最后没有说出口,那些人听不懂,更不会懂,为他们留下的时间简直浪费,浪费唇舌口沫。
她的视线停在倪无恙身上,看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云:「你不能对我这么放心啊。」
喜欢一个人,总会动些趁人不备的小人心思。
到底是倪无恙太单纯,还是林冬雨太狡猾?林冬雨想不出答案。或许,根本没有答案。
路程上,林冬雨听见不少次倪无恙嘴里叨着几字,嚼着碎词,手还时不时越着安全带捣鼓,起初她还规范着,后来耐心简直耗损殆尽,就由着她了。
反正她无恙,她也就不操什么心了。
「醉婆娘,你的脚倒是出力啊!」
林冬雨没料到下车以后又是场恶梦的开始。
方才一心带她离开,都忘了身上扛了多少重量,现在注意力集中以后,得多费劲力去揹,这廝看着瘦,赖在人身上的时候却沉得能压死人,林冬雨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在扛三袋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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