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远的,那些红的白的气球飘摇着,朝着灰雾的高空直去。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彷彿记忆中的画面,又两样。是从前和现在,巴黎和台北。那当时是怎么也料不到日后关係变化。
我掉开视线,手里点上菸。
对面沙发上的老蔡看来。老蔡是走财经的记者,可以说交情很熟的。几年来接受这方面的採访都是他做的。
这时他望着我手上的菸。我让了让。他笑笑,关掉录音,说最近在戒菸。我马上拿起烟灰缸将菸按熄了。
他好像不过意,笑着讲:「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道:「最近我也抽得少。」
老蔡略抬起眉,笑道:「哦,因为何小姐不喜欢吗?」
我道:「主要是跟年纪比较有关係,现在时常抽不动。」
老蔡笑道:「跟其他人比较,赵董还是很年轻。你们这个行业,谁不是活到老做到老,多少人赚钱都要仰赖你们。」停了停,「说起来,现在二十几岁可以独当一面的年轻人,真是没有几个。」
我微一笑。老蔡也笑,都不说话。他朝我刚才看的方向望去。
他道:「您这楼层高,竟然三面装玻璃,还好当会客室,假如是办公室,一定坐不住吧。唔,不过风景真正好。天气好的时候,能不能看见金面山?」
我亦望去一眼,道:「大概能吧,你倒是知道那是什么山。」
「我以前住在东湖那里,后来才搬到士林。」
老蔡说着转回头,顺势谈房市。我看看錶,他注意到,收起东西一面改口:「不好意思,多聊了,忘记您要赶飞机。」
我道:「还早的。你太客气了,可不像你。」
老蔡哈哈笑,揹起随身的袋子,站起来。我也起身,和他握一握手,跟他一起走出去。到外面,秘书起身先去叫电梯。
我仍陪着老蔡。他道:「赵董,真的,问一句私人的,您跟那位何小姐是不是……」
我拍拍他的肩,道:「你什么时候也要兼跑娱乐线了?」
老蔡笑笑,道:「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电梯到了,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我说,一指电梯,可是示意秘书一道。
老蔡跟我再握一握手,进了电梯。
我向办公室走去,范月娇已经站在门外等我。她是我的专属特助。她跟在后,一面跟我汇报。
她道:「关于上海的项目,进度报告已经寄到您的信箱,另外印出一份纸本,就在您桌上。还有这是财务部呈上来的。」
我坐到办公椅上,接来看,又听她问:「刚才富裕的李董事来电,问您有时间午饭一次。」
我道:「你看看下礼拜有没有时间给他。」
范月娇道:「明白了。」
我请她备车。她说好,临走提醒:「对了,您的班机是下午五点鐘,至少三点鐘前要到机场。」
我道:「你在两点鐘时打电话给我。」
范月娇应一声,将门关上。我放下报表,点菸抽。放在桌角的桌历,显示今时今日,可是我想到了某一年。都怪刚才看见的那些气球。
当时简直想不到,有一天因为妈妈和程景诚生疏。更不料到他的心思。因为从来都不去把他看作情爱对象。
我当然喜欢他,可是不会去爱。但他开口时,又不能不犹豫。假如拒绝,我感觉或许要真正的失去他。
那非是完全出于不过意。
分机响起来,我按下,范月娇告知我车子在楼下等了。我按熄菸,起身拿一旁衣架上的外衣穿,整了一整,出门去。
午餐约会在文华东方的雅阁,是包厢位。我来了一下子,何宝玲才到。她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我道:「不要紧。」向尾随的侍者示意上菜,「我作主点好菜了,假如你不喜欢,看看要些别的。」
何宝玲微垂下脸,说:「可以的,我都喜欢吃。」
菜陆续地上来。何宝玲谈她一向沉迷的画画的事。我便也说我的。当然她是听不懂,不过尽力配合。我还是逐一解释。
吃到甜点,差不多要两点鐘。范月娇准时地拨过来。
看我应答,何宝玲在通话结束后说:「我吃饱了。」
我道:「那走吧。」
买好单离开,我送她去她要到的艺廊。在车上,她问时间看电影。在很久以前,我跟她一起看过一次电影,后来约会,一次都不曾有过。
我看着手机里的一份报告,说:「你先决定看什么片子好了,旧片或者新上映的。」
何宝玲道:「好。」
车到了艺廊门口,司机来开门。何宝玲下车,突然回头,低身探进车里。我便去吻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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