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况得闻程月棠生病,匆匆从兵部衙门里赶回。
这几日程景况正准备启奏皇帝施行新的兵马军政,故此一应准备正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新国政的实施,宋明军队里的新兵大幅度减少,原来一些老的,旧的军马制度已然不堪再用,如果不换,将来只怕生出无限麻烦。
程景况收到各地将领来报,立刻将此事提上了议程,经过几日兵部司衙门的商议,拟定了一个草案,程景况本在做最后的检阅,却不料府中来人传信,说大小姐重病了。
回到府中一看,往日活蹦乱跳的囡囡脸上竟无丝毫血色,满是苍白,容颜憔悴已极,眼角处还残留着淡淡泪痕。
“老师,小女情况如何?”请来蒋政把过脉后,程景况立刻问到。
蒋政捋了一把胡须,微微点头,“并无大碍,只是感染了些许风寒,我开个方子,你让月棠在府中静心调养几日便可。”
谁知程景况闻言并未放心,仍是目光灼然的看着蒋政,“老师,当真如此?”
蒋政闻言笑道,“想不到你竟看出来了。”
言罢,蒋政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下,“月棠之病,疾来如风,几乎触之及倒,若非她心脉不顺导致气血失调,当不至如此。”
程景况闻言怔道,“老师此言何意?”
“人在疲惫失神之时最易侵染风寒,以她的身子骨,如此轻易便病倒,你说是不是血脉不顺,心有郁气?”
蒋政解释了一番,而后提笔写下一个房子,交给了正在一旁候着的芍药。
程景况喃喃道,“心有郁气?囡囡这几日也未曾……”
蒋政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忍不住叹道,“对自家女儿都是这般大意,那朝廷之上可容你如此?你当真是久未上得战场,日子一天越过越回去了。”
程景况闻言受教,急忙躬身拱手道,“老师教训得是。”
蒋政走到床头看了看程月棠,对着程景况低声道,“此子非俗物,你切莫以亵玩观鱼供之。”
说完,蒋政转身走向房门,“你那小儿子的两位药引要抓紧了,再迟,可就当真无药可医……”
程景况听着蒋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房中,不由打了个“激灵”。
想他戎马半生纵横天下无所能挡,自己的一双儿女却如此多灾多难。不知是前世造孽还是今生缺德,程景况只觉脑门一阵疼痛。
程月棠在半夜醒来,腹中极饿,刚要起身,却发觉脑袋十分沉重,微微一抬便感剧痛,而心口处又感觉十分闷气,想要呕吐却又不能,当真难受至极。
芍药听得动静,急忙从隔间里跑了出来,“小姐,我去准备吃的。”
“芍药……”
程月棠涩着嗓子喊住了芍药,接着道,“扶我起来。”
芍药闻言转身将程月棠扶了起来,只听程月棠语气微弱的问到,“我这是怎么了?”
芍药脸上露出心疼之色,但嘴上却是尽捡不痛不痒的话说到,“蒋大夫说小姐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程月棠何等聪明,一看之下便知道芍药在撒谎,闻言当即苦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算了,不为难你了,你去弄些吃的吧。”
芍药走后,程月棠坐得久了有所疲累,想要躺下却又怕一会睡将过去,只得挣扎着站了起来。
推开房门,一股凉意十足的夜风瞬间涌了进来,吹在程月棠那苍白的脸上,将本就单薄的身子再度摇晃。
“风似无情花有情,若寒冰心冷君心。”
程月棠喃喃念着前世之诗,只觉心里一阵冰冷,一双玉手紧紧按在门框之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平日里难以察觉的悲痛,在茫茫夜风中朝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投去,似放逐了什么,似放弃了什么。
只是她还坚持的没有倒下,即使冷风灌进了衣袖,灌进了裤腿,即使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使已经上下牙床磕碰,但她依然没有倒下。
芍药回转之时见状,当即吓得差点把手中的饮食扔掉,急急跑了过来将程月棠扶了进去。
“小姐,你这是干嘛?你不要命了吗?!”
芍药心中有气,她早已把程月棠当作了亲人,可是她却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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