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城的客栈里,程月棠和杨季修相互争执谁去城主府行刺昌平。
杨季修前去,全身而退的几率最大,而程月棠前去,则后果最容易料理。
两人互不相让,直争得面红脖子粗。
这时,骆婆婆摆手示意二人停下,待两人不再作声,她才对着程月棠道,“我相信齐王殿下。”
常青山也对着程月棠道,“我也相信杨兄。”
他们二人自然知道程月棠对于这场战争的重要性,一旦程月棠有个三长两短,这场战争便即将结束,而后果,则是他们完全无法承受的。
程月棠怔怔的看着杨季修,想知道是不是非要冒险一试。
杨季修也转身看着程月棠,狭长凤眼之中满是柔情,温声道,“月棠,此事不止关系你我二人,还关系着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此事我无法依你。”
程月棠闻言当即落下泪来,因为她知道,杨季修已然打定了主意要孤身前去,即便城主府此刻杀机四伏,摆明是个陷阱,但是若不一试,那他们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杨季修将程月棠搂入怀中,常青山和骆婆婆当即离开了房间。
房中烛火微微摇晃,窗外有秋风拂过,空气里带着一丝干燥和微热。
天上的明月已经不知悬挂多久,弯弯的尖儿像极了一柄匕首,要将人心悬挂,而后公之于众。
宋明猎宫杨季修谋逆一案之时,程月棠便有了以死殉情之心,可是她熬了过来,也察觉到了整件事的不简单。可是谁也不知那时的她到底承受了怎么样的苦痛与悲戚,到底忍受了多少煎熬与悲沧,人们只知道程月棠很伤心,但是她到底是如何伤心,到底几多伤心,却是没人能够知晓。
那时的程月棠日日憔悴,夜夜伤悲,除了身体,心神受的打击最为苦痛,以至于在那一段时间内她都无法清醒如常人。程月棠不是神,也不是圣,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凡人,她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更有着自己无法卸下的背负。
所以程月棠不但要承受失去杨季修的重大打击,还要承担起继续维护秦国公府荣耀的重担。她不能去殉情,只能活生生的将心中的苦痛化作泪水一一流出,直到当她看清楚了铜镜中的自己。
事到如今,当杨季修再度冒险,那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时候,程月棠无法做到淡然,也不能承受这件事的后果。因为她始终是一个凡人,如此沉重的打击对于她而言,只能一次,绝对只能一次!
她不能再失去杨季修了,也不能再将悲伤和苦痛化作眼泪了,因为前世之中的眼泪流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她强大的外表下,胸腔之中那颗坚韧的心已经慢慢开始融化,慢慢的滴出血来。
杨季修的胸膛很是温暖,不仅温暖了程月棠的秀脸,也温暖了程月棠的一颗孤绝的心。
正是因为杨季修的这种温暖,程月棠才渐渐化作一个普通女子,才渐渐感受到了与前世绝不一样的爱与情。
又见宫城金灯,才知心上归人。
良久良久,杨季修缓缓扶起程月棠,狭长凤眼之中满是柔情,仿佛要将程月棠融化在自己的眼中,然而他却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事或者人,能够将我们分离,不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幻,我始终是我,你始终是你。”
程月棠忍住了眼中泪水,慢慢的看向杨季修的眼睛,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心中酸楚哽咽住了喉咙。
杨季修缓缓低头。
四唇相对,鼻息可闻。
杨季修离开的时候,房中的烛光仍在摇晃,似要带着这秋季的微热离开。
月牙儿不知在什么时候爬上了树尖,有层云弥漫,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啼鸣。
杨季修侧身闪上了城主府外十丈的一栋民房房顶,隐身在阴影角落之中,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对面城主府中来回走动的禁军亲卫,城主府前厅大约二十二个,正厅大院大约五十个,再往后人越来越多,杨季修已经不能完全数清。
杨季修向身后的常青山打了个手势,常青山也跟着跃上了房顶。
“你去后门,我走前门。”
杨季修话音落下,两人闪身离开了房顶。
不多时,城主府的后院忽的烧起大火,城主府之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亲卫都往后院赶去,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城主府之中的灯火瞬间点亮。
而就在所有亲卫的注意力都被后院的大火所吸引之时,杨季修闪身掠进了府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正在观望的亲卫脖子扭断,而后推到了阴影之中。
“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前院!”
一个副将看到刚刚换好衣服从角落之中走出来的杨季修,当即急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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