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山奉旨议和,说起来,也是大夏的身份最为尊贵的使者。然而程月棠却是一丝颜面也不给,好似根本不认识常青山,一点情面也无。
程月棠看着地上不敢抬头的常青山,冷冷问到,“今日我接见与你,乃是报你当日在金州金銮殿上为我求情之恩,此番见也见了,该说的也说了,你可以走了。”
常青山闻言脸上当即露出急躁之色,忙道,“大将军……”
“宁亲王,你便回去吧,杨季修不来,谁人可以与我姐谈论议和之事?”
程夜朗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轻松自如的表情。
常青山闻言摇头,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昌平道,“常青山,你若还有身为一朝亲王的半分骨气在,那便给我滚回去,让杨季修前来谈论议和之事!休要在此处污了老身的眼睛!”
昌平虽然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比程月棠,常青山等人大不了多少。但她毕竟是唐英与唐矩的母亲,这一句“老身”,当真是毫无妄称之嫌。
话音落下,常青山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程夜朗,又看了看昌平,最后将目光留在了程月棠的脸上,“我以宁亲王的身份前来议和,大将军看不上眼。那大将军便将我只当作是常青山,不是什么大夏的亲王如何?”
“那又怎样?难道你这区区一个常青山难道比大夏亲王的身份还尊贵吗?”
程夜朗不由饶有兴致的看着常青山。
常青山却理都没有理他,只看着程月棠道,“月棠姐,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设计成全我与英儿一事?”
三人都不知常青山为何说起此事,昌平冷冷道,“当初乃是大将军设计促成的你和英儿?”
常青山对着昌平点头躬身道,“正是。”
此事昌平当然知道,但是此时她却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听闻常青山应到正是,不由眉尖紧皱,看向了程月棠。
程月棠抬眼问到常青山,“既然你是以常青山的身份与我说话,我倒可以与你说上两句。此事我还记得,怎么?”
常青山笑道,“难得月棠姐还记得此事。那月棠姐可还记得当初你让我放弃东凉,任由乌苏大军攻入一事吗?”
“记得。”
“月棠姐既然记得,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当年青山年少不知事,以为月棠姐安排了一手好戏,我只管坐看便是。怎不料后面竟生出如此多事,我与英儿也是历经艰险,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
常青山顿了顿接着道,“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时至今日,你成为了反夏大将军,而我,竟成了大夏亲王。”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月棠忽的问到。
常青山摆手示意他别着急,而后继续看着程月棠道,“当初在大夏金銮殿上,你被一众大臣弹劾,陛下万般无奈只得将你这皇后废黜。此事说起来,本怨不得陛下。后来陛下查抄了秦国公府,你却以为他这是在玷污秦国公府。那你想过没有,究竟是谁玷污了秦国公府的百年威名?!”
“常青山!你!”
“慢!”
程夜朗气急,当即站起来要对常青山动手,但却被程月棠摆手打住了。
只听程月棠饶有兴致的看着常青山,“那你倒说说,究竟是谁玷污了我秦国公府数百年的威名?”
常青山好整以暇的道,“秦国公府,上下数百年,自程元宿老大人以来,世代为将,为宋明朝廷血染沙场,纵横边疆。秦国公府能有比皇族更为尊严的名声,靠的不是算计,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征战四方堆积起来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将军阴谋诡计玷污了秦国公府数百年的威名?”
“难道不是?”
营帐之内,四人目光相互交织。
程夜朗和昌平没想到常青山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心中不由想到刚才当真是小看了他。而程月棠却是皱眉,因为她竟无法反驳常青山的话。
秦国公府世代忠烈,全都是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宿将,一代又一代程氏族人,为了秦国公府的荣誉在疆场之上为宋明抛头颅洒热血,说起来,当真没有一个是用阴谋诡计来维护秦国公府的。
而今,程月棠回思过往,自己除了在詹海关与乌苏一战乃是为秦国公府正名之外,其余的竟没有一件事是堂堂正正能拿到桌面上摊开了来说的。
常青山与唐英之时,自己与杨越遥的明争暗斗,自己与昌平的明争暗斗,自己与杨季修的反目成仇。一件件,一桩桩,看起来自己好像是为了保住秦国公府的百年威名。但真正说起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罢了。
设计成全常青山与唐英,那是担心因为这两人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坏了自己的计划,从而让当初的杨越遥趁机打压长公主府,东宫已极秦国公府。
而自己与杨越遥的多年争斗,更是因为前世之恨,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心中一己之私。
再有自己与昌平之间的争斗,虽然是杨季修挑起的,但当时自己心中多少也有一点私心。
而最后自己与杨季修的大战,除开为了给秦国公府洗刷污名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杨季修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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